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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见无生忍时阿欢还没嫁给李睿,那时他还如我初见时高高壮壮,肌肤是漂亮的小麦色,而今却是发了福、蓄了须,身上多了几分居官用事的气度,少了些少年的俊朗,好在肚子还不甚突出,脸上也没横肉,还有一半算得上是美男子,与我略叙几句话后方稍稍安定下来,恭恭敬敬说明来意:“一向多受公主照拂,未及上门相谢,如今家宅稍安、职事初定,特来拜见。所带同州土仪,聊表心意,不值一提。”说着呈上礼单。

我一眼瞥见礼单中有皱纹吉莫、麝香等物,算是同州土贡中颇贵重的,于我虽算不上什么,于他却是花了大心思置办,头一个想的却是他的俸料——天官虽清重,俸料却实在不多,他又是九品主事,就更不用提了,若得空还是略贴补他些才好。第二件事想的却是阿欢,她口上不说,心中其实颇思念这兄长,纵不能让他们见一面,替她传个口信也是好的。

心既留意,面上便越和缓,温言与无生忍闲聊,问他家中近况。他而今已有一子一女,都是卢氏所生,说起儿女来,眉目间都是欢喜,又向我打听阿欢如何,听我说起守礼,方吞吞吐吐地说他有些礼物想托人带给阿欢,不知能否麻烦我,我自然无不应承,看他命家人取来一只大匣子,内中具是琐碎的孩童用具、西京与同州的土仪钗环,虽不值钱,却是样样都经精心挑选,显然是费了心思,将东西郑重收了,又向他道:“同在京中,望阿兄不吝车马,多多上门相见。”亲将他送至中门,额外嘱咐门上,若是韦清来过,务必禀报,若我不在,便由家令招待,方带着无生忍的东西入宫。

母亲今年以来甚是繁忙,午后不是与大臣议事,就是听各色经讲,经文中虽以佛家为最,道家、儒家却也不少,我以为她这样忙碌,当不会留意我出宫这样的小事,谁知入了宫就被她叫去,闲问了几句外面人情物价,方悠悠闲闲地问:“独孤元康身子还健旺?”

我道:“洛南公出城访友去了,没有相见,但听独孤绍说,还能骑马射鹿,一次能吃三盘肉,喝二斤酒,应当不差。”

母亲略一点头,眯着眼道:“独孤元康是前年休致的?”

婉儿自然而然地便在旁补了一句道:“壬申年就致休了,说国家承平,不消他这老将出马,那时洛南公已六十有三,到今年该有六十九了。”

母亲似露出些许歆羡之意,轻笑道:“六十九岁还能打猎,倒是难得。”

我笑嘻嘻道:“阿娘善自保养,不说到了六十九岁,便是到了七十九、八十九,照样能引弓射鹿,欢跃天下士民之心。”

这马屁似有些过,母亲瞥了我一眼,并不接话,右手食指与拇指彼此捻了半晌,半是自言自语半是问询般地道:“以洛南郡公独孤元康为左鹰扬大将军、河北道大总管,你们以为如何?”

我与婉儿对望一眼,彼此眼中都露出些惊诧之色,又一齐躬身道:“军国大事,妾/儿妾等不敢妄加议论。”

母亲轻笑道:“又不是立刻便照你们说的去办,说说又何妨?”

婉儿便拿眼看我,我慌忙道:“阿娘若问的是赋税、考功等务,儿近来颇有所习,定然畅所欲言,可这军中之事,儿实在不通,不敢议论。”至今为止,我只将一切武官等次熟背,略知朝中几个有名的大将的出身、生平,除此之外,让我议论军事,那真是一句也说不上的,婉儿虽然聪明,于这些事只怕也一塌糊涂,否则她教了我许久,不至于一点都不提及——果然母亲再去看婉儿时,她早垂了头,将身子躬得低低的:“妾亦不通。”

母亲便似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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