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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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啊……”程似锦道,“他正想着怎么从笼子里跑出去。这样岂不是有机可乘?不过……还是把他带回去吧。不然家里都觉得我被甩之后到现在都没有进展。”

张瑾保持了一贯的对话风格:“为了挽回颜面吗?”

“为了让他觉得有机会重获自由。”

-

傍晚时分,程似锦关掉了楼下播着革命战斗歌曲的唱片机,恢弘的歌声终于在万恶的资本家家里停止回响。

楼上的小花厅里放着投影仪的声音,是动物世界的第二季。四周没有开多余的灯,一片昏暗。地毯上有两团抱枕滚下来,她随手捡起来准备放归原位,有一双手从昏暗的角落里突然蹭过来,抱住她的手臂。

“……”程似锦沉默了几秒,“你是鬼吗?”

为什么要躲在那么黑的地方。

即便跑出去受苦,他的手却还是很柔软,好像天生就不会磨出茧、或者变得粗糙。他的掌心微微发凉,似乎金林别墅的中央空调的温度对他来说有一点低。

陆渺从漆黑的角落里一点点黏过来,抱着她的手,说:“我是鬼,我会每天都缠着你。但是你应该让鬼飘出去,而不是变成地缚灵。”

“地缚灵不好么?”程似锦反问。

他不答,蓦地抱上来把她压倒在沙发上,程似锦没有防备,而且也不做抵抗,任由他坐在胯骨上。对方俯下身抱住她,埋头狠狠地亲了过来,两人的鼻尖轻轻地触碰了一下。

程似锦的气息瞬间将他染透。

尖尖的小虎牙在锁骨咬了个牙印。陆渺看上去很生气:“你根本就不回我的消息!眼里只有工作赚钱,完全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利益动物。”

程似锦没说话。

他又咬了一口,张牙舞爪的炸毛:“我再也不给你发消息了!我一下午给你发了二十六条,你都没有看,你到底在跟谁……”陆渺顿了顿,他也知道程似锦应该只是跟一群头发都掉光的老头子聊工作,于是含泪忍住脾气,在她怀里蜷缩成一团,“……讨厌没头发的老男人。”

她抬手抱住陆渺,掌心贴着碎发下的脖颈,轻轻地笑了几声。因为被压着,她胸腔的轻微震动鲜明地传递过来,柔和的声线像是一根细腻的羽毛拂过耳蜗。

陆渺心神一荡,脑子都不好使了。他吸了口气,突然收敛利爪,蹭了蹭她的肩膀,拉着程似锦的手摸自己:“……你都……都不解释一下么。”

他对自己的男友身份很重视:“你这时候应该解释一下的。”

程似锦抱紧他,尾音一吹即散似的轻柔掠过。她叹息道:“好可爱,是生气还是在撒娇?”

第41章 咪

是生气, 但看起来很像撒娇。

昏暗里,投影仪变幻的光线映在他脸上,间歇的光暗交叠中, 俊美精致的侧颊线条渡上一层渐隐的淡光。

程似锦被他牵引着,却脱开他的手指,捧住陆渺的脸颊。下颌骨的线条抵在指腹上, 触手像是一层微暖的玉。她借着晃动的微光,墨眸莹然地望了半晌,轻道:“陆家把你养得真好。”

他的一切躁动不安都偃旗息鼓,沉浸在她柔声的夸奖中。

陆渺垂下眼帘,贴着她的掌心,从程似锦身上嗅到一丝眷恋的气息。他对这缕草木般的香气有一种中毒般的沉溺, 就算她做了那么不符合恋爱关系、那么破坏他底线的事情,都使不出恼怒的气力。

他突然很伤心。为自己无底线的一退再退。

投影仪的光芒暗了下去,方便他遮掩泛红的眼角。陆渺小小的叹了口气,这声叹息轻得宛若一缕即散的雾,微不可察。他说:“你把小狗养得也很好。把我养得也特别好。”

“你和它是不一样的。”

“我不知道有什么不一样。”

他的手绕到程似锦身后, 把角落里的遥控器拿起来, 摁灭了唯一的光源。投影仪熄灭了,花厅里只剩下寂静与黑暗, 和交织着的、渐融的彼此呼吸声。

陆渺慢慢埋进她怀里,他什么都不想再思考下去。不想再思考自由、自尊, 或是有没有被当成一个拥有自主权的活人。在这一刻,就这么寂暗无光的一刻, 他可以在程似锦怀里低微如一颗未萌芽的种子, 蒙在尘埃里。

他不想再问自己,跟小狗到底有没有区别?她是只会摸自己的头, 还是见了每一个可爱的猫猫狗狗都会摸。

程似锦。他在心中第一千次念诵这个名字,仿佛在提起一个难以磨灭的咒语。

-

他在金林别墅又待了两天,第三天,程似锦带他提前回程家老宅。

启程时天气晴朗,抵达后却飘雪。他的衣服都是管家在设计师那边特意定制的,裁剪合身,把挺拔匀称的模特身形衬托得几近完美。陆渺跟着程似锦进去,伸手把她外衣上的袖扣摆正。

因为这个小动作,程似锦停下脚步,站在原地。

陆渺拂去她黑发上的点点飘雪。他不笑时看上去其实并不可爱,甚至有一丝过度矜持产生的微冷。他吸了口气,低声说:“我有点紧张。”

“不是见过很多次了么。”程似锦看着他道,“你要给我正名,我没有被你一声不吭地抛下就跑了。”

“我才没有呢。”陆渺说,随后又补充,“是你在冷暴力……你很久都不回来。那三天是在想什么呢?在权衡我重不重要,还是分析投入感情的损失。”

程似锦停顿了一下,答:“在对自己生气。我很少失败,也从不歌颂失败和苦难。你让我对自己很愤怒。”

陆渺叹气说:“讨厌你们成功人士,不像我的人生,除了一团乱麻,就是……”他触及到她的目光,继续说,“就是你。”

“我不在一团乱麻的范畴里吗?”

“你比那个更可怕。”

程似锦提前过来,早就给母亲打过电话,所以父母双亲都在家。周夫人才从外地回来,刚倒完时差,看着有点精神不济地喝养生茶,她看见两人回来,视线先从陆渺身上扫了过去,转眸对上女儿的表情。

周淑珍放下茶杯,在心中忽然泛起一个莫名的想法——宝贝在事业上无往不利,她的人生一帆风顺,常常获胜。可是感情并非要争个你死我活,也不是胜败高低,就算把这个小陆少爷完全掌控在手里,也未必能事事如意。

“伯母。”陆渺问好的声音将她从沉思中叫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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