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汉人皇帝:崇祯大败局__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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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贞心中大为振奋。

正在此时,一阵紧赶着的小碎步的杂沓声由远而近,管事太监谈敬闯进来,禀道:“老祖太太,皇上醒了,要传信王见驾!”

客氏腾地站起:“什么?皇上居然醒了?传信王干什么?”

李永贞也噌地立起:“还能干什么?传位于信王!”

客氏忙问道:“魏公公怎么说?”

谈敬道:“当着娘娘的面,能说什么,就冲我挥挥手。”

“不行,不能见!”客氏狠命一挥手,想想又道,“就说去传了,过一会儿皇上还得昏睡过去。”

“可是……”

“怎样?”

谈敬道:“娘娘已经叫王承恩去传了。”

客氏听后颓然坐下。

“要不,拦住信王?”李永贞道。

“不可!”魏良卿忙阻拦,“信王被阻,马上就会传开,满朝文武都会知道,圣上也会知道!”

客氏想想也是,魏忠贤虽然势压朝野,皇后毕竟是国母,威仪自在,人心自在,行事还不能太过,皇上要发句话,就可能唾手之功毁于一旦!正发呆,只听李永贞道:“老祖太太,皇上不是有血脉吗?”

一句话提醒了客氏,起身道:“对,老身进去等那信王,看他们是怎么说!”

临终传位

十七岁的信王朱由检,挟着风裹着土刮过来了,保和冠服胸前的方龙补都挤成扁龙了,本就清癯而苍白的脸更白了,大步踉跄进了乾清宫,转进过廊,早有人接着。此人六十上下年纪,身材壮大,微胖,面白无须,身着三襕红坐蟒贴裹,双袖襕蟒纱衣。

信王一见,腿立刻打个筋儿,揖下去道:“小王见过公公。”

魏忠贤忙还礼道:“王爷折杀老奴了,王爷快请。”

朱由检进了西暖阁,见皇上平卧龙榻,目微闭,口半张,龙颜肿胀,透明一般,似吹弹得破,面色灰白,仿佛蜡人儿。

朱由检紧趋几步,扑地跪倒,俯身叩首,长泣不起:“臣弟……叩见皇上,吾皇万……”

天启皇帝朱由校龙目微睁,声若游丝:“免,五弟……快起!”

“臣弟……不起!”信王朱由检已是哭得软瘫,朱由校一声“五弟”,更让他撕肝裂胆!想先皇虽诞有七子九女,但二、三、四兄及两弟早夭,只剩得你我二人。皇上整日里耽于倡优声伎,奇技淫巧,又有魏、客二人封闭内廷,擅权外朝,自己自勖勤宫迁居信王邸后,为避魏阉猜忌,只好称病不朝,亦不敢进宫拜问。皇兄病重,作为唯一的亲骨肉,早就该守在榻前,尝药视膳,尽手足之情。但若未承旨入视,必被人指有异心。若皇兄驾崩,还会被陷是妄窃大位,阴下狠手,那可是百口莫辩!所以从不敢主动探问。兄弟二人竟是咫尺天涯,不得相见,直是病入膏肓,才得一见。想至此,已是五内如摧!

“臣弟愿日日跪奉皇上,才好亲近天颜……”

“胡说,……你且起来,朕有话说。”

信王磕了个头起身,魏忠贤搬过座椅,信王受宠若惊,忙不迭道谢,可没敢落座。

“天意难违,朕自知时限已到,势难再起……”

“皇上衔负天命,春秋鼎富,好生调理,绵寿正长呢……”

“朕是个文盲皇帝,治不得天下……你也知道,父皇为太子时发生过争国本、妖书案、王日乾告变、梃击案等一系列争储事件……皇祖宠妃郑贵妃屡屡作梗,故父皇常忧地位不保,无心教子,不为朕延师……父皇又是只做了一个月的皇帝,就撒手江山,撇给朕了,叫朕如何挨得过……你天性聪慧,自幼好书,当有治国的经纶。”

神宗长子朱常洛的母亲王恭妃出身低微,次子常洵的母亲则是神宗宠妃郑贵妃,神宗爱屋及乌,欲立常洵为太子,众臣多次抗争,吁请“册立元嗣为东宫,以定天下之本”,结果逐一遭贬,迁延达十五年之久,直到太后干预,常洛才被立为太子,是为“争国本”。

万历十八年(公元1590年),大儒吕坤采辑历史上贤妇烈女之事,著成《闺范图说》一书。宦官陈矩买了一本,带回宫中交与郑贵妃,郑贵妃看后命人增补了十二人,将自己列入,重新刊刻,想树一个堪做“国母”的形象,以为日后立其子常洵为太子作铺垫。

后来吕坤上了一道《忧危疏》,请神宗节省用度,停止暴敛,以安天下。再后来有人为《闺范图说》写一跋文,名《忧危竑议》,意即竑大《忧危疏》之议,其实是影射吕坤讨好郑贵妃,引起民间热议。

神宗怕事情闹大,亲下谕旨,说明《闺范》一书是他赐给郑贵妃的,又捕嫌疑人,此事遂偃旗息鼓。

十三年后,一份名为《续忧危竑议》的揭帖一夜之间贴遍京城,上至宫门,下至街巷,称皇上他日必易太子,直指内阁大学士朱赓和首辅沈一贯为贵妃帮凶。

神宗震怒,令东厂、锦衣卫及五城巡捕衙门全城搜捕,朱、沈上疏自辩,又指使他人诬礼部右侍郎郭正域、内阁大学士沈鲤与揭帖有关,由此引发一场大狱,下狱、发配、处死,冤及多人。

常洛得立,但众大臣深知储位不稳,须妥为保全,便轮番上疏,力促福王就藩,又闹了十几年,终于把福王闹到洛阳去了。

郑贵妃先是抱了十几年的热火罐儿,突然被一脚踢翻,后又被挤对十几年,儿子被挤走,她那霸道心性,岂肯歇手?万历四十一年(公元1613年),郑贵妃内侍姜严山等制成皇后、太子木雕像,用钉刺目扎心,咒其早亡,被锦衣卫王日乾发现告发,因事涉贵妃,不了了之。

万历四十三年(公元1615年),郑贵妃宫内太监庞保、刘成买嘱杀手张差闯宫谋刺太子,被获后招出庞、刘,贵妃泣求神宗,神宗说:“外廷汹汹,我也不好说话了,还须你自己去求太子。”

贵妃又向太子朱常洛哭诉,亏得太子体贴乃父,出面为贵妃转圜,并对诸臣说出“尔等宁愿做无君之臣,必欲令我为不孝之子”的话,众臣才不言语了,杀了庞、刘、张了事。

听了皇兄之言,朱由检忙躬身道:“臣弟不如皇兄……”

魏忠贤听了天启这话,心就抽紧了。他日日祈祷皇上度过此劫,病体好转。皇上传见信王,魏忠贤就知道大事不好,但还抱着一线希望,皇上只是想骨肉相见,不是明诏传位。现在话已说出来了,再无可盼。

魏忠贤心乱如麻,瞅住机会转身出来。

“信王朱由检!”天启突然发出低低的一吼。

信王还没回过神儿,听皇兄连名带爵一并叫出,声音沉沉的,身子一抖又翻身跪下了:“臣朱由检恭聆圣谕!”

“……你读过书,谙圣人之道,要做个守成之主,有道明君,勤懋内务边事,勉为尧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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