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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一眼,暗暗琢磨不已。正沉吟间,他从步天北军中所借调的偏将已然过来,禀告死尸收捡完毕,共得一千二百副衣甲,有定泰烙印的战马若干,请沈公子定夺。
沈渊点头道:“甚好,你派人去向北军统帅报讯,说我已经得手,请他按方略行事。”那偏将昨夜被沈渊调来之际,还心中打鼓,心道这位沈公子在教中既无位份,军中亦无实权,若非有北宸令在手,只怕自家统帅也不会委委屈屈地将自己一部军马借将出来。不想一夜奔忙,自己一个小小偏将,便轻易到手这样一个大功,方知沈公子当初在危须国内奇兵大胜,并非浪得虚名。此时听沈渊下令,死心踏地,大声答应,急急忙忙地打马便去了。沈渊倒被他吓了一跳,抱怨道:“偷来的锣鼓打不得,他直着嗓门叫什么?”说着,又对在身后憨笑的袁昌道:“你去把昨夜选出来的那些弟兄们唤过来,先换了危须衣甲再说。记着,长得眼睛深,鼻子高,危须骂人言语说得好的,放在队伍最前面。”
袁昌听言,毫不犹豫地应了一声。他早已养成了沈公子一句话,刀山火海往下跳的性子,立时亲去安排,布置得井井有条。又令人将尔班察的巨斧也拣了回来,选了个身高体壮的士卒,穿了衣甲,扛在肩上。泽中众军不少是与危须人交过战的,瞧得有趣,拍掌嬉笑,又乱学危须人说话,有老兵唱起危须小调来哄人,将个腥风血雨厮杀场,搅翻作了真真假假越王台。南宫炽在高岗上看着,想起自己数日间忧闷不堪的,却不想这一条绝路,被沈渊翻手做成了这样热闹得胜文章。他心中百味杂陈,只策马陪在沈渊身边,怔忡不语。沈渊转脸见他发呆,只笑一笑,问道:“你要的变数已成,此时泽中大乱,南宫蝶当有法子离开宁王,逃出武都郡?”
南宫炽听言,应了一声。沈渊道:“我让袁昌率人护送你去与她会合,只要绕着战场走,到了西军之中,你们便安全了。你爱送她去哪儿,便去哪儿吧。步天教中若有人查问,你们只推到我身上便了。”南宫炽明白这是他在步回辰面前为自己周旋之意,定定地看他一刻,道:“沈公子一力承担,我替小蝶谢过。”沈渊看着他,见他目光中有怔忡悲苦之意,有些不忍,道:“你借宁王妃的使女诱敌,又力敌尔班察,立下了大功,北军将士们都是瞧着的。你……”南宫炽苦苦一笑,道:“多谢沈公子安慰。可是我与小蝶,小蝶与我,自母胎中就在了一处。自小习武学文,随侍辰……教主。在教中诸人眼里,我们兄妹一体,是万万分不开的。”说完,弯住马鞭,向沈渊敛袖拱手,道:“如今小蝶深恨教主,我是绝不能让她再与教主会面的。公子既为我们安排妥当了,我这便告辞。”沈渊点点头,与他互道了一声:“保重。”两人便分道扬镳。
此时泽中定泰军将知道郡中已然生变,外邦大军压制,自是严阵以待。但陶门泽方圆甚广,定泰军数万人分成数部,有依山布霹雳阵的,亦有靠水布尖桩阵的,还有借泥淖布毒阵,借野林布滚木阵的。布的阵势一多,便不免有太过分散,不易遥相响应,因此杨百安有“百足虫”的比方。沈渊亦是看穿了此节,他却比想要硬打猛冲的杨百安更加诡计多端,率部在泽中扮好危须军伍,立刻带着俘虏过来的定泰偏将,直往泽地深处驰去。他曾被尔班察擒获行军,捣起鬼来也就似模似样。定泰军左翼前哨部队沿着一条河汊守住阵线,见一彪危须骑兵呼啸而来,危须新王尔班察那闻名边关的巨斧在队伍前方灿然生光,不敢怠慢,连忙赶到河边,查问端倪。
定泰被俘的那名偏将被威逼着上前,只得隔河喊道:“步天军北军已有动作,宁王请危须王速速进阵,还不快放浮桥呢!”又有军士举起令箭,大喊文白不通的汉话道:“尔等请我王到此,岂敢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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