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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沈渊用钢刺扎在冰凌间,稳住身体。又看一刻周遭地形,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知道自己方才并未化去步回辰内劲,凭他功力,现下当已无恙。只怕要不了一时三刻,便能赶了上来。他再不犹豫,蹬在一块结实的山石之上,裹紧身上狐裘,抱头就往山岩之下滚去!

这一下天旋地转,身侧风声呜呜,落石轰鸣不已。幸而沈渊当年在军中向老军人请教过如何体察山势,滚草行军等诸般行事手法,看准了落点又护住了自家要害,才没落得个飞石砸头,脑浆迸裂的下场。但依旧被枯枝利石划拉得满身满脸的血痕,厚实的狐裘也被撕得七零八落。左臂被一块巨石垫了一垫,摔得钻心样疼,已抬不起来,想来是摔裂了。但皇天终未辜负他这番搏出性命的辛苦,那山间溶洞中疾吹的朔风,也已经扑面而来。

沈渊忍着左臂的剧痛,艰难地爬起身来,在地上寻些枯枝扎了个小小火把,一瘸一拐地向着溶洞深处走去。

在洞中走了片刻,借着火光,他已瞧出祁老三所说的“洞中还未化冻”确无虚假。那洞中几道暗流,全冻成了一片冰柱。洞中寒气,更胜山中,沈渊只觉自己仿佛又被冻回了冰棺之中一般,双腿麻木得几乎挪动不得。他哆嗦着将火把靠近自己,那一丝微弱的暖意,忽地又令他想起了那夜那处滚烫坚实的怀抱。他萧瑟地裹紧了身上褴褛不堪的衣物,咬紧牙关往洞外走去。

洞口的另一端亦是背阴受风的山坡,积雪数丈,将洞口堆得毫无落脚之处。沈渊将火把插在地上,伸手去扒拉雪堆,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裹,拣出一包军中常用的黑~火~药来。

他抖抖索索地在雪堆中乱刨,挑了一处堆雪厚实的巨岩,布置周全。从衣袖上撕下布条来搓成引线,远远地点着了,避到洞中,紧紧捂住耳朵。不一时,便听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满洞冰柱簌簌砸将下来,山间无数冰雪石块,轰隆隆地往山下滚落下去。

沈渊缩在洞间山岩之下,亦被洞中巨响震得眼前发黑,瘫倒在地上,半爿脸颊浸在了一条冰凌乱淌的洞中溪涧之中。也幸而如此,不一时便被寒透心扉的冷意激得清醒了过来。往外瞧去,见那洞口已经露了出来。

他捡了一根树枝作拐杖,吃力地跪地起身,迎着呼啸入洞的强劲朔风,艰难地一步一挪的走了出去。到得洞口,果然看见群峰之间,别有天地,一弘清波荡漾的湖水,平静地躺在山谷间。

沈渊沉默地瞧了一刻四野山川,他曾经在其间沉睡过两百三十多年,如今看着在辽阔天际下起伏绵延,熟悉又陌生的苍茫群山,重生以来头一次眼眶湿润了。他守护过这片土地,这片土地也一直默默地保护着他。他所有的悲苦失落,在这山河美景之中,仿佛随风而逝了。

他缓缓地伸出手,从身边的一株老槐上,揪下一片干枯的叶子,无意识地凑在唇边。但是枯叶毫无水份,淅淅梭梭地在他的唇齿之间碎裂成细细的粉末。轻澜公子当年冠绝京城的箫音,一声也没有吹将出来。

舌头上苦涩的枯叶气息,让沈渊醒过神来。暗骂自己现下万分紧迫时刻,不该为这些不着意的小事分神。当即四处攀爬,查看地势,暗暗地与自己向谢文朔等探问到的地形两相对照。不一时已心中有数。默默计划一刻,拨出护手钢刺,在溶洞四周未落的雪堆旁边忙活了起来。

他身体虚弱,又添新伤,无论挖土还是撬石,都艰难万分。但是他沉默苦干,早将自己手臂上的剧痛扔到了九霄云外。他的心思也遥遥的飞了开去,翱翔过远远的山川,明朗得一如慢慢爬上峰巅的冬日艳艳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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