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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很熟的样子,真拿自己当回事儿;至于考试时就算有幸排到相邻座位,也不用指望他们能偷偷指点一二。

不参加老乡聚会,那不是天经地义吗?

何景阳从这高谈阔论里,猛然意识到一件事:虽然大家从束水镇来的时候都是尖子,但在青中打拼一年半之后,仍能保持尖子地位的其实寥寥可数。赵清无疑是之一,而在座这几位,他还真不了解。只是听对方提起“高材生”的语气,颇有些酸,想必不尽如人意。

看到何景阳和周义他们几个,有人想起了大通铺众人,“清河高中的那个李杰还可以,这回卖贺卡买五张还送了我一张”“那人有脑子,谁也玩儿不过他”“这种人都可阴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赵炳才这种人畜无害的也未能幸免,“就那个赵家寨的傻锉子,圆头兴脑,听说小时候可让人打来,没人带见没人和他玩儿”“这才对了,要不能光顾学习了?”……

周义马立文和赵氏双雄听得提心吊胆,他们都知道何景阳和关唯走得亲近些,生怕按顺序轮到关唯时,人家说点儿什么难听的话让他暴走。

还好关唯平日过于低调,压根儿没什么话题,只落了句“关系户还”,言外之意,不值一提。

何景阳没生气,但很失望。

此种论调和见识,他很熟悉。当他还是一个小混子时就已经深谙其内涵和意义:品评别人娱乐自己,饭桌上满足一下虚荣心,并没有实质性的伤害。所以不值一气。

他只是没想到拨尖到了青中的优秀学生,即便如今学习成绩一般,但谈吐见识竟也与混子们一般无二。

这种感觉,令他如同长久跋涉之后,却发现前方有人深陷泥淖无法自拔,却自得其乐浑然不知。

这场聚会没有他想象中的和和气气融融泄泄,不过倒是有了一个新的认知:从束水镇到了青中,并不意味着离新世界更近,对于有些人来说,只是换了个井继续观天,甚至有人换到了泥淖里。

还好,赵清不是。

那么他呢?努力攀爬就一定能跃出井口吗?还是会和这些人一样,换个井继续观天?

又或者自以为跃出井外了,但每个人的井外都不一样,他在别人眼里,会不会也只是换了个井继续观天?

他一直以为,只要努力向上就能看到更为美好的世界。现在,却有些不确定。

如果妄自菲薄和自甘轻贱也是努力后的一种可能性,那这努力,又有什么意义呢?

旁边桌上是另外一个高中的一拨老乡,有人喝高了表白,闹腾起来。他们这桌高三的开始拿何景阳喜欢赵清的传言当成笑话大肆调侃,哄笑连连。

而他只好一迭声地否认,开始后悔自己之前在束水镇高中做得招摇而轻浮,连累赵清成了这种无趣话题的素材。

在猥琐促狭的笑声中,他找了个借口被罚了一杯酒后落荒而逃。

他十分迫切地想抓住一些什么,向内心深处那个一直埋头苦走却忽然开始蹰躇的自己证明,井口之外还是值得憧憬的,然而无计可施。

赵清不行,枕头底下压着的那张“鹏程万里”也不行。

何景阳回来了。

关唯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嗓子正吐得难受,说不出话,急着摆手不让他过来,以免看到自己脚下的一片狼籍。

何景阳不是乖宝宝,听着声音不对劲,三步并做两步跑过来,一看现场,“啧,可惜了这么些饺子!”

他伸手去扶关唯。关唯又气又乐,转身推他,手上全然无力,不象推人倒象撒娇,一边还含嗔带怒地斜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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