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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不是你?
燕桓归来之时,天色已黯,室内没有燃灯,略显漆黑。若瑶匆忙将几只烛台点燃,也不敢多看,便退了出去。
赵辛中午便禀报说阿吾回来了,燕桓只是说了一句,“知道了。”便忙着继续处理公务,直到赵辛提醒他该用晚膳。
燕桓一直在想,她将是怎样的楚楚可怜、意欲讨好之态。见了他又将是何等梨花带泪、曲意逢迎?
可是她没有,他甚至没有找到她在哪里。最后终于在地上看到了那个几乎与绒毯融为一体的少女。若不是一头青丝散落,他险些忽略她的存在。
她竟是睡了。便是连睡觉,也安静到要从他眼前消失似的。他不找她,她便不会来寻他,永永远远都不会再来寻他。
去年此时,她伏在他身侧,犹如一只未曾睁眼的小猫儿。而今的她,却是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姣姣。
只是这小女子不甚乖巧,一次又一次地忤逆于他,竟是要翻天了。
燕桓一直在想,是不是他对她太好,这才使得她胆大包天,一次次挑战他的底线?
北齐女子婚后倚仗男子生活,深谙闺阁之道,撒娇争宠无所不用其极,不知不觉间,他倒是被她牵着鼻子走了一遭。
燕桓不由冷笑,若是不冷落她些时日,她又怎能知道自己姓甚名谁,该向谁低头?
他也不说话,便是绕过她,兀自坐在榻上读书。
夜里寒凉,秦悦险些冷得抽筋,慌忙从地上爬起,才发觉室内一片灯光昏暗,燕桓正倚靠在榻上读书。
见他并不看她,秦悦只得主动坐在他榻侧,声音柔和道:“殿下。”
燕桓也不抬眼,“谁叫你睡在这里?”
秦悦看不到他的眼,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心道今日既然是他母亲的忌日,他定然不会欺辱于她。而他方才那句质问,不过是要她服软。
他想听到的答案是:阿吾一时鬼迷心窍,不知天高地厚地逃出了府,而今才知殿下对我情深意重,悔不当初。
她若是顺了他的意,和从前又有什么不同?秦悦不由大胆盯着他的眉眼,却见他靠床那一边的侧脸,果真有一道红痕未消,于是道:“还疼不疼?”
答非所问,燕桓不由挑眉,便见她红了眼眶,目光落在他侧脸的鞭伤之上。他的目光亦是锁住她白璧微瑕的额角,其上有一道粉色的伤口,被披散的长发遮住了些许。
这样两张脸交相辉映,也算是天造地设。燕桓伸手便要触碰她的肌肤,却忽然于半空中收了手,“你回来做什么?”
秦悦心道:若不是被你逼迫得走投无路,我又怎么可能回来?可是庆元王殿下素来不屑“逼迫”于人,必是要她心甘情愿才作数。
她仍是盯着他的眉眼恭敬道:“我生性顽皮,每日禁足府衙甚是无趣,当日得了机会,便想出去瞧瞧。然而这一去,才知自己手不能提,肩不能挑。除了玩耍竟是一无所长。我几度漂泊,无依无靠,无家可归,只有恳请殿下收留。”
谋害家主,擅自出逃,竟然只是因为“顽皮”?
“无家可归?”燕桓冷笑,“我的府邸何时成了你的家?”
秦悦望着他道:“从我走进这里,从我第一日陪伴殿下开始,便再也走出不去了。”
若换做从前,她哪里敢这样直勾勾盯着他看。这番应对,看似句句属实,可谁知她平静的容颜之下,掩藏的是怎样一颗心?
他的一再质问,到了她口中仿佛是思念与关怀。就好像他伸展拳脚,却打在一团软绵绵的棉被之上。可他不仅不觉得痛,反而能感受到棉被的温软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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