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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望做了一个梦,梦见金黄色的油里捞出酥软香脆的油条,还有散发甜香味入口丝滑的豆浆,他在梦里吧唧吧唧嘴,看到父亲母亲慈祥和蔼的面容。
他家是小县城里一家开早餐店的,于望经历了横跨一整个童年的豆浆油条,那个时候父母忙,他就坐在后面的小凳子上,趴在折叠桌上写作业,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他看的最多的,就是父母忙碌的背影,母亲会抽空看他作业写的怎么样,到了时间父亲就骑着小电车一手护他,一手握把的将他送到学校,这就是于望的童年,忙碌也有些贫瘠,毕竟父母没太长时间陪伴他、带他出去玩,他就像无数个中国家庭中的孩子一样,每天被压榨在校园里,学习中。
他和别人还不同,那就是他经常去医院。
他清晰地记得,母亲隔三差五就要带他去医院,一去医院,他就要脱下裤子躺在病床上,会有女医生戴着口罩、手套,温柔地触碰他的下体,用细长的、柔润的东西伸进去,那是一种很奇妙感觉,让他不由自主夹紧腿,那个时候的他才多大,就已经依稀能品尝出来自下体的快感,还是由另一个通道传递而来。
这是他的游乐园,是他每次假期都期盼到来的快乐。
医生说:“会让孩子性早熟,真想做手术也得十八岁,两套性器官共同发育还都没发育完善,会对身体危害非常大,导致无法勃起、不孕不育甚至更严重的后遗症。”
母亲带着他出医院,他仰头看他,母亲的目光很远,握紧他的手。
医生说:“摘除哪套性器官也应该让孩子做决定,毕竟会带来一定风险,可以等长大后和他积极沟通,再做手术不迟,这期间要嘱咐好孩子身体的特殊,不要轻易暴露这种特别,以防有心之人伤害他。”
母亲便语重心长、循循善诱地跟他讲:“小望,不要让任何人碰你,知道吗?你要远离人群。”
后来于望长大了些,对自己也有更清晰地认知,不用父母嘱咐,他就知道远离异性同性、再远也不住校、不谈恋爱,也不……产生性幻想。
他有些畏惧自己的身体,因为他会在某一刻极度渴望被触碰,像回到童年时的游乐场,那种被暴露、温和地侵犯、柔软的东西探进去的触感,让他快乐,迷恋。
让他望不可及。
他在镜子中看着赤裸的自己,或许是身体原因,他会在某一刻像男像女,特别是当浴室中升腾起雾气,他眼眸里目光流转的水像是要淌出来,身上透着想要被宠爱的红润。当温热的水流无意间冲击下体,那种出乎意料的快感让他惊喘,只用手稍微揉一揉,便大脑眩晕,有种缺氧的窒息感,流出透明的液体。
他不敢想,如果是那只手伸进他的裤子,用食指勾出他的淫液,他会羞耻成什么模样,蒋琛那种见过大风大浪,经历过风雨的人又会怎么看他,会用他坚硬温热的手指捅开那个地方吗,会用深邃的眼眸注视他,在里面探索他脊椎骨上的神经,掌控他一时的喜怒哀乐吗。
他无意识地夹紧双腿,后猛然惊醒,仓皇地坐起身,黑夜中,他满头大汗,神情错愕茫然,他捂住自己的脸,他的内裤湿了,他能感受到,是那天给他的冲击太大了,让他再次看到这个男人,不由得将两者联系到一起,也有可能是他一直避如蛇蝎的性交,就那么在他不经意间像捡到亚当夏娃捡到的苹果,开启了他的禁忌。
第二天,他洗漱完出来,看到蒋琛坐在餐桌前夹三明治。
“锅上有煎蛋。”他说。
于望点头,看到桌子上的豆浆一愣。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揉揉眼重新看,就是豆浆。
他扭头看蒋琛,蒋琛说:“我喝不惯牛奶,你想喝就打开冰箱。”
于望摇头,“我喜欢喝豆浆。”
但他还是打开了冰箱,因为他记得冰箱是空的,被他吃完了。
现在满满当当。
他看到了熟悉的牛排和金枪鱼。
他关上冰箱,有些不好意思地保证,“我不会再吃了。”
蒋琛莫名其妙地看他,“你不吃我吃?”
于望啊了一身,没理解:“什么。”
“想吃就吃,吃了再买。”蒋琛说:“又不是买不起,怕什么。”
于望笑笑,坐到他对面,解释:“我是觉得上次有点冒昧。”
“你吃的时候没觉得冒昧。”蒋琛一针见血,看都没看他,“不用事后觉得亏欠。”
于望:“……”
他上午要去公司,没吃完便起身离开。
于望看着他,想起自己上午也有课,将餐桌收拾了赶往学校。
下午的时候,他跟爸妈打去了电话。
自从他出国留学,就很少回家,纵然心有不忍,他也不想接父母拼命攒下的钱去做手术,他想做完手术再回去,否则他们看到他就会忧愁。
他不想看到他们因为他而苦恼,不想成为他们的压力,他们已经做的很好了。
视频电话,他们在屏幕里团聚了会儿,于望带他们逛了逛校园,说自己在这里生活的很好,让他们不要担心。
电话挂断,有人撞了他一下,他的手机掉在地上,摔的有些惨烈。
于望心疼的要死,对方比他还快地将手机捡起来,用纯正的英文强道歉。
是个头发有些卷的英国帅哥,浓眉大眼,帅气逼人。
是于望见过最帅的外国人。
帅哥将手机还给他,像是赶时间地要走,于望拦住他,帅哥问怎么了。
于望说:“你不得赔我?”
帅哥:“啊?”
“手机。”于望晃晃,“都摔成这样了,你得赔我啊。”
只道歉有什么用,长得帅就能拍屁股走人了?
帅哥有些没料到,上下摸摸兜,掏出几张纸币给他,“够吗?”
于望脑海中快速过了一下价格,收了钱放他离开。
帅哥却不走了,说:“你叫什么名字?”
“蒋琛。”
对方点头,很开心地,“希望下次还能遇到你。”
于望看他跑远,对擅自借用了蒋琛的名字感到抱歉,但是他不想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
他去买了新手机,还有些余钱,便当做意外之财,思来想去,去超市买了些菜,回家做饭。
他在餐馆打工那么长时间,会做一手地道中国菜。
他看蒋琛应该是不习惯这边的餐点,这样正好可以感谢他给自己引荐公司。
毕竟对方对自己有恩,他不能不报。
蒋琛回家时还没进家门,就闻到饭菜的香味。
他有一瞬间错愕,以为自己横穿到了中国。
中国那个家,还没离婚的时候。
下班到家,宋元系着围裙,做了一桌子的菜。
说你回来了,快吃饭吧。
蒋琛的手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他收起钥匙,转身离开了。
于望给他打电话,他没接。
发短信也没回。
他等了他一晚上。
他没有回来。
第二天一早,蒋琛回了家。他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想起一些不好的往事,让他在酒店也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他烦躁地在酒店踱步抽烟,最后联系了olivia,就是那位身材高挑的金发女郎,让她记得将喝的烂醉的自己接回去。他去酒吧喝了个烂醉。
第二天清晨,还早的时候,他醒了,olivia贴心的将他的西装挂起来,在她的公寓里,他们肌肤相贴的睡了一夜,他起来撒尿,全身上下就穿了个黑色裤衩,olivia还在睡梦当中,蒋琛站在一旁看着她,忽然有个荒唐而扯淡的想法,就是不如找个女人结婚得了,olivia就很合适,露骨、开放、大胆,也前卫。蒋琛知道她有很多男人,但是感情说来说去不就那么回事儿,他年龄也大了,有个睡觉的地方就不错了。
他冲了把脸,双手撑着看镜子里的自己,双目赤红,眼底淤青,连胡子都长出来了,不能说是狼狈,只能说是颓废。
他看着,身后的olivia抱住他的腰,侧脸贴着他的脊背,双手摸上他的胸膛,说:“阿琛,你昨晚好伤心,都哭了。”
蒋琛闭闭眼。
他拉过olivia的手在嘴边亲了一口,看到她的手有些肿胀,问:“我昨晚伤害你了吗?”
“没有。”olivia说,是他太重了,她撑不住他,在门边挤了一下,“你昨晚很乖,搂着我就睡了。”
她没有说他一直在流泪,像被母亲抛弃的孩子,不是那种放声大哭,只是微皱着眉头,在睡梦中哭泣都隐忍而克制。
蒋琛转过身第一次和她接了一个吻。
他们都是久经情场的熟手,一个吻进退有度,有意撩拨,便上床做了两次,蒋琛才离开。
离开时olivia说:“你的家庭家师找了我两次。”
蒋琛停了一下。
olivia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觉得他会想听,“问我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说你很有魅力,但我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他就很失落地离开了。”
蒋琛点头,穿戴整齐后olivia去门口送他,olivia说:“希望下次我再见到你。”她将伤心换了个词,敏锐地察觉到面前的男人不想在任何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脆弱,她说:“你不是一个酒鬼。”
蒋琛笑笑,只当她调侃自己。
他离开了,开着车兜了两圈,还在外面吃了个早饭,才回到自己的家。
进家时,于望刚洗完澡,正在擦头发。
两个人四目相对,让蒋琛想起第一次见他,他有些狼狈地从浴室出来,看样子像将自己匆匆收拾了一下,看到他后吓的脸色瞬变,直接弯腰道歉。蒋琛虽然有些不爽,但是也没有过多苛责,只是将此事掀过去,没有再提,怕对方难堪。
他移开目光,坐在沙发上,倒了杯水。
于望朝他走过来,坐在另一张沙发上,“我昨天给你打了很多电话,发了很多短信。”
蒋琛说:“没看。”
他说的不是没看到,而是没看,也不算撒谎,还有些坦诚,于望憋了一点儿气,但是他又知道,自己的确没什么立场要求他回短信或者回电话,“如果你看一下就好了,我昨晚做了很多菜,在等你。”
蒋琛知道,他没有说话。
于望察觉到他心情不好,离他近了一点儿,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和香水,他瞳孔微缩,他认识这个香水,他和olivia接触过不止四次,每次都有这个香味萦绕,一瞬间就知道蒋琛昨晚在哪里过的夜。他不知道是一种什么心情,有些惋惜和怨怼:“那些菜都浪费了。”
蒋琛揉了揉眉心。
他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失败婚姻,让他前半生看起来都像个笑话,但这跟任何人没关系,这是他自作自受、咎由自取。虽然昨天的确让他应激,但是他也清楚这跟于望没关系,他是中国人,难道没有吃中国菜,做中国菜的权利,何况还是他说让他随意。
蒋琛道:“昨晚我很抱歉。”他站起身,朝厨房走去:“如果你还愿意,我今天可以当做早餐。”
他走到厨房,于望跟着他,在他看到满满一桌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时,蒋琛的舌头抵着唇角说:“这么多。”
于望有些不好意思,“菜买多了……”
倒不是菜买多了,是他拿捏不准蒋琛的口味,所以什么都做了。
蒋琛第一次,少有的,不够绅士的直接上手捏起一个土豆填进嘴里,于望怔了一秒,下意识抽两张纸巾递给他,蒋琛擦擦手,虽然凉了,但遮不住鲜香的味道,他说:“手艺不错。”
于望瞬间笑了。
他乐开花道:“真的吗?”
“嗯。”蒋琛嗯了一声,说:“浪费的确可惜,等会儿热一下我带去公司当午餐。”
于望连忙说:“我可以重新做。”
“不用。”蒋琛说完又道,“你可以给自己做一些,这些我都带走,公司有一些同胞应该也很长时间没吃过家乡饭了,介意吗?”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于望喜出望外,怎么可能会介意,甚至感到很有意义。
他小跑着将毛巾挂回浴室,着手收拾这些菜品。
蒋琛去洗了个澡,刮了胡子,换了身得体的衣服,等他出来,于望已经打包完了,严实又规整,速度奇快。
蒋琛微微挑眉,于望心领神会:“餐馆打工时练出来的。”
他手脚麻利,头脑灵活,让餐馆老板都刮目相看。
蒋琛点头,将东西带走了。
临走时,于望想起什么,喊住他,老实交代了昨天擅自用他名字的事实,蒋琛并不介意,反而夸赞地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做的是对的,如果感到有人对你图谋不轨,你可以让他来找我。”
于望一顿,愣愣地看着他,蒋琛看到他擦干没有梳的发翘起一缕,下意识伸手压了一下,压了下去,感受到指尖的湿润,说:“急着出门用吹风机吹干,不然头疼。”
他走了,于望站在原地,过了好久,他才转过身,下意识摸摸自己的头发。
心跳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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