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本来就不是意外(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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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小筠几乎是连滚带爬从祁阔家逃出来的。

他知道自己闯祸了,撩完老虎须就跑,又没出息又要作死,这下是真把祁阔惹火了,他刚才凛着脸让自己滚的样子好可怕,那不是工作出错批评的语气,那是三番两次触碰他逆鳞招来的怒火。

一阵刺骨寒风吹来,翁小筠脸都麻了,今天最低温度才三度,深吸一口气吐出的都是白雾,这大半夜的他一个人站在小区门口张望了半天愣是没想出来要去哪里过夜。

今天是周末,这个时间点正是夜夜笙歌的时候,路上依旧车水马龙灯红酒绿,感觉哪里都是热闹的,就他自己落寞。

身上除了手机什么都没有,在路边这么吹着也不是办法,只能给范思哲打了个电话。

不知道这厮是不是玩得正嗨,都快响断了才接起来,声音闷闷的:“唔……嗯?”

“是我,你在哪儿?我来找你。”冷风直往他脖子里灌,忍不住熊缩成一团。

“……我回家了。”范思哲说话都吐字不清,看来也是喝高了。

翁小筠着急想找个地方避避风,“你家在哪儿,我来拿我的包。”

对方当即破口大骂,“你、你他妈谁啊要来我家,龟儿子……”

这孽障果然喝醉了。翁小筠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我是翁小筠。”

手机那头怔了怔,像是用力追溯了一下才想起来:“小翁?你在哪儿?”

“老子站在大马路上快被冻死了,你家地址,马上给我!”翁小筠忍无可忍终于大吼出来。

“咦,你爸不是急性肠胃炎吗,这么快就好了?”范思哲完全没意识到重点是什么。

“哇萨西你缺心眼是不是!成心冻着我玩呢!老子快死在马路上了!”

…………

半个多小时后,翁小筠瑟瑟发抖的摁响了202号的门铃,里面的人像守在门口等他一样,下一秒就忙不迭的打开门,“快进来。”

现在的范思哲口齿清晰、神清气爽,没有半点刚才在电话里烂醉如泥的迹象。

“你不是醉了吗?”翁小筠顶着一身风霜,直到进了屋子身上才被热气包围起来。

“你来这会儿我吐了三次,都吐醒了。”范思哲裹着睡衣,关上门尾随他走回客厅。

吐了三次,吐醒了?

这么说那老家伙也是因为吐过,所以……翁小筠顿时有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寒颤感,他就是被算计了。

范思哲好好打量着他,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问:“你爸真是急性肠胃炎?”

“你不都听见他吐了么。”谎话一旦开头就要选择说到底,这才是成本最低的办法。

“我怎么听着那呕吐的声音……那么似曾相识呢?”范思哲搓着下巴,摆出个举头望明月的姿势。

本就心虚的翁小筠在遭到毫无依据的质疑后更加心里没底,只能凭直觉对应的做出低头思故乡的动作:“你见过我爸吐?”

范思哲极其严肃的分析道:“不是,是那掩藏在沙哑呕吐声中的冷冽声线实在太有辨识度了,我每周被这个声音骂不下五次。”

翁小筠一猝,他怎么能想象得到范思哲对祁阔的崇恐拜惧已经达到听呕吐声辨人的境界,一时大惊失色。

“还有,”范思哲目光凌厉的瞪着他:“你回家就该好好照顾你爸,为什么还要大半夜的跑来找我?关键是,”范思哲用刚抠完鼻屎的指头直指翁小筠:“你的嘴巴为什么又红又肿?别告诉我是你爸呕吐的太厉害把你嘴都吐肿了,你最好老实交待,争取宽大处理。”

面对哇萨西有理有据的论证,翁小筠无法反驳,只能破罐子破摔:“实话告诉你,我来的路上对出租车师傅一见钟情,下车时没憋住把他强吻了一顿,这个答案满意不?”

“这个解释虽然不合乎常理,但合乎情理。”范思哲意味深长的倒了杯水摆茶几上,指指靠近阳台的单人沙发:“你背包在那儿,喝杯热水再走吧。”

算你有良心!

翁小筠以为这事告一段落了,舒坦的坐在沙发上喝了两口热水,殊不知范思哲又爬过来骚扰他:“祁老师呢,怎么他尾随你出去后就一直没回来?”

翁小筠脑门一片乌黑,二话不说,放下水杯拎起书包开门就走,身后的范思哲伸出尔康手挽留道:“哎哎哎,我逗你玩呢,别这么较真……”

翁小筠回到家已经快凌晨两点了,衣服也没换就这么往床上一倒,睡是睡不着了。他满脑子都是祁阔几个小时前吻他、看他、摸他的模样,老性感老性感的。祁阔的吻像是被赋予了别样的魔力,亲的他晕头转向,整个身体像是呈螺旋状一直往下沉,手边要是没个什么东西抓着他都快觉得自己随时会跌进黑洞。

翁小筠抓过枕头捂在脸上,被掩盖的视觉更加放大了祁阔那张染满欲念并且深情至极凝视着他的脸。他的手像是被牵引着,慢慢往下探,最终摸在自己的小小筠上,此刻的小小筠已经软塌成一团,像是跟主人一样被打击的抬不起头来。

刚才祁阔摸他这里了,意图很明显,就是想做那事,可是……祁阔不是喜欢女人么,怎么会对他有那方面的意思?在亲亲的时候显然他也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所以……

翁小筠拉下枕头眸子一睁,空洞的望着头上暖黄的灯,心脏悠悠然的开了个口子——所以七年前的那个意外,会不会本来就不是意外?

那年翁小筠一心一意追随心中男神考上华海大学法学系,大一上学期开学没多久,系里的师哥师姐就办了个迎新会。这种类型的社交活动在大学是很常见的,说好听了是拉近新老同学之间的关系,说真实点就是为广大光棍同志们举办的男女朋友狙击联谊会,活动上看中哪个直接狙了,快捷方便省时省力,颇受单身狗青睐。

翁小筠对迎新会本是没什么兴趣,但出于新生入学不想给师哥师姐留下不好的印象,索性还是硬着头皮去了,反正打个蘸水就走,不作停留。

果然,每年的迎新会都是热闹非凡,学校大礼堂被学生会的人布置得跟宴会厅一样,琳琅满目熠熠生辉。

虽然大礼堂里成群人头攒动,但翁小筠还是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了那个令他朝思慕享的男人的身影,不是他眼神好,只怪祁阔到哪都太过引人注目。

他站在远处当下就愣了,脚步蠢蠢欲动的想往前迈,心里却畏畏缩缩的往回收,一来二去搞得他脚指头在地上抠出个三室一厅。

别看他整天没事就yy祁阔,抱着祁阔在他脑海里搓圆捏扁,但当他见到真人后,哪怕还相隔一整根直肠的距离,他都手心冒汗、浑身发抖。

他的视线始终追随着祁阔,看他得心应手的应付眼前不断向他谄媚靠拢的师哥师姐,对谁都噙着规整的笑,但一看就不走心,皮笑肉不笑。这种人的城府可不是一般人能窥探得明白的。

就在他心潮澎湃的解剖祁阔的笑脸时,祁阔突然偏过头朝他斜睨了一眼,那是个连正视都谈不上的眼神,但却看的翁小筠全身翻毛,心脏噼里啪啦冒着火花。祁阔看他的目光不是一扫而过,而是大摇大摆、漫不经心的打量,像是在他身上寻找什么痕迹,亦或是确定什么,翁小筠被这种弯曲繁复的眼神看的有些狼狈不堪……他今天怎么都想不到祁阔会出现在迎新会上,他来前连头都没洗。

这时候手机响了,他趁机接着电话走出礼堂。

“小翁,”石宴磊手机那头诧异的问:“怎么你没来摄影展吗?”

翁小筠滞了两秒才想起来,石宴磊跟他说过上个周末自己的摄影展在华海开展,到时会展出之前以他作为模特拍的那组古风作品,只是他已经忘的干干净净。不过都过了快一星期了石宴磊才想起来打电话问他,看来他去不去都无关痛痒。

“我上周……”只是再无关痛痒,他也不可能直接跟人说自己就没想起来这事,于是支支吾吾道:“我在家帮我爸做课题,一忙就忘记了,不好意思。”这纯粹是瞎扯淡,翁展意的课题他一个大一的毛蛋怎么可能做得来。

好在石宴磊打电话给他的目的不在于此,也没较真,而是带点得意的告诉他:“你在我影展上展出的那组作品被人买了,高价买的。”

这倒是叫翁小筠始料未及,说实话,他被石宴磊拖去当模特的初衷只有一个,就是挣点外快。他就没寄望过这照片拍出来能有多惊艳,因为整个拍摄过程用了两天,一天棚内一天外景,拍摄完他唯一的感觉就是在拍影楼写真集,尤其那身层层叠叠长衫曳地的汉服,怎么看都透着俗不可耐的意思。

“谁买的?”

“我一个朋友。”

朋友?石宴磊的朋友应该年纪都不小了吧,怎么会喜欢这种蹩脚的汉服写真?都什么欣赏水平啊?

“他想要全套,我没答应。”石宴磊作怪的嗔笑着。

“为什么?”翁小筠想说那种拉低整体水平的俗气汉服照片有人要就赶紧卖了吧,当真以为人人都是傻子呢!

“我得钓钓他胃口,这丫的读书时可把我整得够惨的。”

翁小筠没心思了解石宴磊跟他同学的恩仇史,应答了几句就匆匆挂断电话,他担心进去晚了祁阔不知又被哪个师姐给拽走了。

这回没见到祁阔,倒是见到被一群学生簇拥的老爸。

翁小筠挤挤眉,正纳闷这迎新会怎么祁阔和老爸都在,身边一个同学就凑过来了,手里抬着饮料朝那边努努嘴:“小筠,今天真的太走运了,咱们办迎新会刚好跟零五级师哥师姐的同学聚会撞上了,学生会的学姐愣是腆着脸把祁阔师兄给拖过来撑场子,此生有幸能亲眼见一见传说中的能谋善断、文武双全的祁师兄,让我少活五分钟都愿意!”

“同学聚会来学校干嘛?”同学聚会不都是相约吃顿饭就散伙吗,回母校做什么?

同学抓抓头,囫囵道:“这哪是我这种小角色能打听得到的,问你爸去呗。”

对,问老翁去。

翁小筠还当真昂首挺胸的走过去,把老爸愣从一群人里拉出来,瞅着翁老师笑意盈盈的模样一看就是被彩虹屁吹捧上天了。

“爸,你要参加同学聚会怎么不告诉我?”翁小筠听起来还有些责备。

“我没有参加同学会,是我的学生邀请我这个老师参加他们的同学会。”翁展意纠正道。

“哎呀都一个意思,”翁小筠进入正题:“你学生的同学会来学校干什么?”

翁展意说:“没有啊,就祁阔一个人来的,老校长很久没见他了,想跟他聊聊天。”

老翁的眼神透露着不言而喻的狡黠,虽然翁小筠不知其意,但他清楚这类事情还是少问为妙。

“晚上你们要去哪吃饭?”

“去……”

“带上我。”翁小筠没兴趣知道他们吃饭的地点,只要能捎上他就行。

翁展意嘁笑一声:“怪事,你向来嫌弃你爸的朋友圈,平时约你吃个饭比约本山大叔还艰难,怎么今天……”

翁小筠抱着老爸的手臂,拼命的卖乖讨好:“本山大叔今天答应你的饭局了。”

“那你的迎新会……”

“微不足道。”

就这样,翁小筠占着自己皇亲国戚近水楼台,楞是死皮赖脸的跟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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