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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师伯面前掉了两次眼泪。”
秦横和徐姨娘得多伤心?我一阵气冲脑门,强按捺住:“沈师弟开这么大个玩笑,又有什么神机妙算?”
沈识微并不理会我话中带刺:“神机妙算不敢当,但秦师兄这一死,却是天赐良机。”他抬了抬右手,似乎有无形的米粒从他指缝里倾泄:“你那文殊奴送来的东西我认识。”
“那是栖鹤一带的盛产,有个名字叫鹦鹉啄。我濯秀山庄的佃田种了不少。但两年前大雨连绵,收上来的佃米色泽焦黄,食之无味,贩之无利,不过是霉烂在仓里占地方。去岁暴雪灾荒,我给这些米选了个好去处。”
他一挑长眉:“归云文公子毁家纾难,我濯秀也不甘示弱。你还记得我送给文公子赈灾的一千担粮吗?”
沈识微特意停了停,见我不做声,他自己道:“啧,秦师兄也不驳一驳我?这鹦鹉啄既是盛产,凭什么单看成色就能冤枉文公子和真皋人勾结?难道这世上就不能真的有一个真君子,大英雄?”
文殊奴说过,归云城里有人心怀叵测。
奇怪的是,我居然对这个谜底不怎么惊诧。
谁不是心怀叵测,谁不是满腹阴谋算计?
我到底是个伤员,忍不住撤了拐棍,两手撑住堞垛。秦湛身材高大,堞垛虽能护到平常士兵胸口,但却只在我腰上。我往下看去,城下如万丈深渊,好像有什么东西也在恶狠狠回瞪着我。
沈识微没了对手,略有点意兴阑珊:“没错,我可不能冤枉好人。回归云后我才知道,八师弟料得不差,沈霄悬虽知道我们被困的消息,但一边得防赫烈王渡江,一边归云城有内乱之相,他竟分不出手来救自己的儿子。”
“所以我得委屈秦师兄死一回。真皋人把我们围而不攻,除了文殊奴对你的那点私情,还是为了掣肘沈霄悬。等你一死,这僵局就破了,谁若动了,谁就有鬼。”
沈识微的笑容里带上丝胜利的意味,:“当真可惜,坐不住的居然是君子文公子。他丢下百年祖业,寅夜朝银辔去了。这城里百姓仰文家如归云城隍,木偶金身居然也会出走,当然流言四起,沈霄悬抓了不少带头闹事的人,但并没太大用处。”
他朝着城下说:“堵不如疏,沈霄悬今日决定临阵开城,走的人反而不如我想的那么多。”
这些城民离了归云,就等同把自己暴露在了狼群里。可谁拦得住这泄洪般的人流?
我叹了口气:“文自牧又是为什么?”
沈识微道:“当然是为了本钱。乱世里兵马就是本钱。濯秀和银辔是南方的豪强,漫山遍野的私兵,都能强说是佃户家仆。而文家身在归云要冲,虽名满天下,但哪有在真皋人眼皮底下蓄兵的胆子?嘿嘿,就算有这个胆子,文家也没这个财力。好容易真皋人逃了,这归云城民能归他所用,可又来了个沈霄悬。沈庄主何等人物,岂能容他坐大?他勾结真皋人,怕就是想赶濯秀出城。而秦师兄一死,他这一招可算失去了。”
他瞥了我一眼,讥诮道:“可他又在别的地方赢了回来——英三小姐如今可成了新寡了。我之前就有点生疑,英大不是什么多智之辈,否则也不会委屈这些年,如何能一出手就如此狠辣?现在想想,要是银辔是文公子布的局,现在正是收网的良机。这一步壮士断腕下得果断,让人佩服。只可惜呀。”他哼了一声:“他还是着了我的道。”
三小姐甜甜地喊着“牧哥哥”,知道她的牧哥哥受了委屈,她气得一溜烟跑了。而英长风破天荒费了许多唇舌,就是劝自牧兄为自己想想。
怎么聪明的人那么聪明,傻的人就那么傻?
夜幕开始落下了,出城的人流终于开始见稀。难怪真皋人要占据城南,这里地势居高,视野壮阔,左临钟灵,右揽烈鬃,正好凑足个山河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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