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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识微余光这才向我钩了过来,他爹说到“遣他走一趟”,他又在我臂上轻轻一撞。
做什么?
我满腹狐疑。却听沈识微恭敬垂首道:“八师弟之前赍书来,说他这次带回数百弟子,以充军中之用,不若留八师弟在濯秀整军?”
……这是叫我毛遂自荐?
我连瀚延德是方是圆都不知道,你就叫我抢你师弟的任务?
但当下岂容我再与他眉来眼去,就连犹豫也不能犹豫太久。
……我俩都到这份上了。他若要坑我,那就让他坑吧!
我一咬牙,拱手道:“秦湛愿往,为二位大人分忧。”
堂上一静。
秦横眉毛皱起:“此事重大……”反倒是沈霄悬笑着接过话去:“湛儿如今这般精明能干,未必在小村之下,他若愿往,是件好事。师兄不必过虑。”秦横苦笑道:“我正是怕他觉得自己精明能干,托大坏事。湛儿,你师叔既愿委以重任,你千万谨慎。”
我瞟一眼沈识微,他这会儿眼观鼻,鼻观心,却也不帮我说话了,也不知在转什么主意。
反正已经骑上虎背,也懒得想怎么想下来了,我索性灿烂一笑,大声道:“湛儿必不辱重托!”
又聊了一会儿,两位领导照例把我和沈识微赶走,自己开黑会。
出了院门,沈识微悠悠然往花园走。
虽他没叫我,但我缀在后面,既不说话,也不落下太远。
濯秀山庄地广人稀,一向清幽。平日里走进走出,半天也遇不上人,但这会儿却只觉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哪儿都有冒冒失失的丫头,跑进跑出的小厮。我俩走了半天,到了花园最僻静的旮旯,才总算能独处了。
沈识微跨上座小红桥,站定了,我也在他身边停下,一起看着桥下挤做一团的痴肥鲤鱼。
终归还是得靠我打破沉默。
我道:“你就不解释下瀚延德是谁?”
他反故作惊诧:“你连瀚延德是谁都不知道,也敢答应?”
……,我怎么觉得拳头这么痒,又想和谁打架了?但终归懒得再斗嘴,只道:“你叫我答应的,我有什么不敢答应?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反正变成鬼回来找你偿命。”
沈识微笑了一笑,对着桥下鲤鱼解释:“瀚延德是国姓候,算是赫烈王的邻居。赫烈王十年夺他五城,如今除了青峪,瀚延德无几立锥之地,既然祖上卖国求荣挣来的恩宠都丢得差不多了,他对大瀚的忠心自然也就到头了。去岁他就与濯秀书信频发,反心比我们还炽。若我们要动,瀚延德也必须要动。但既要他动,不派个重臣去不可。”
所谓国姓侯,说白了就是带路党。大瀚灭靖后,除了裂土封侯,还赐国为姓,以示他们比一般汉人觉悟高。原来这是叫我去联纵吴三桂。
沈识微掉过身来,背靠着红栏:“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你去?”
我叹道:“沈师弟,我也不傻。”想想还是直说了:“这是要我去挣份功劳?”
他点点头:“说是三家的义举,但秦师兄也心知肚明,六虚门无兵无粮,你只得靠建功在军中立足。再则结识瀚延德,于将来必然有益。我此举的确代庖了,但男儿谁不觅封侯,秦师兄想必不会见怪。”
男儿谁不觅封侯。
我胸中野心的火苗一蹿,本想说点什么,但话在舌头上转了又转,最终只是说:“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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