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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便连同靴子也一并脱了。

我替沈识微拉好被子,这才拖了张凳子在床边坐下,把长刀横在膝头。

此刻沈识微又陷入了昏睡,刚才我那番折腾,他连哼都没哼一声。我忍不住探探他的额头,只觉烧得烙手。我只知发烧是白细胞在与感染殊死搏斗引起的,也不知烧起来是不是比他刚才那副尸体般的德性好些。

虽说狼狈至此,沈识微的模样依然很好看。

两颊烧得绯红,更衬得他面如冠玉,斜飞的剑眉墨一样黑。

他的嘴唇长得尤其独特,下唇比上唇更厚,唇角微微上翘,说不出是含情、傲慢、还是一抹料峭的讥色。不像东方人,倒是我那个世界里传说中吸血鬼的唇形。此刻他双唇微启,在高烧里如啜了处女鲜血一般红。

若这会儿守在他床头的是个姑娘,怕早就把持不住亲下去了。

我正打算坐直身子,却见他猛然眉头一皱,嘴唇蠕动,喃喃说些什么。

我俯下身去,过了好久,才听他低低地唤了一声:“……爹。”

诶!儿砸!

我前俯后仰,连膝盖上的长刀都落在了地上。揩掉笑出的泪花,我在他脸上拍了拍,语重心长道:“儿啊,你这死孩子咋这不让人省心?临死还要犯犟,弄成这样可开心了吧?你看看别人家秦师兄多从善如流?坚忍英毅、智勇双全,最重要的是全面发展,别的不说,人家英语过了四级呢,你行吗?”

我停下来想想自己还有什么值得他学习的,眼望了半天黑乎乎营帐顶棚。不知沈识微在做什么鼎镬刀锯的噩梦,烦恶地又呻吟了两声。

我全当他又在叫爹,乐不可支的应下来,接着教育:“儿啊,贵宝地风水是不好,坏蛋真多。在这世道里求存,是不是还真得像你说的这样才成?可为了不被人坑,就要拿所有人当坏蛋,会不会太累了?”

也许是笑了太久,我觉得自己笑得有点涩了:“可就算坏蛋再多,但你秦师兄能向毛主席发誓,他是真没坑过你。你要拿他当朋友,又何必这么伤人心。要不拿他当朋友,又何必三番四次救他。儿砸,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是爷们就给个爽快的!”

沈识微喝道:“秦湛!”

我吓得差点从椅子上翻过去,连刀也落在了地上。

沈识微虎死余威在,我抖了好几秒,见他久久没有下文,这才稳稳心神:“沈师弟?”

借着烛光,我见沈识微仍然闭着双眼,才知道他还是在说胡话,这才把吓得从七窍里逃出的魂魄一一抓回来。

沈识微又接着嚷嚷:“不能回!去濯秀!”

原来在梦里还在和我较劲。

我弯腰把方才滑落的长刀捡起来:“晚啦。不仅回来了,你还躺在人曾军师床上呢。怎么着吧?”

沈识微的眉头拧做一团,满脸说不出的困惑。

他几乎是在嗫嚅:“……你凭什么要陪我死?”

我张张嘴想答话。却不知该说什么,刚才的欢乐气氛陡的荡然无存。

从第一天认识沈识微开始,这厮就嘲笑我、膈应我、仗着武功高揍我,最不可饶恕就是还和我抢妹子。虽说我也没少恶心他,但显然还是他更缺德。仔细想想,我俩朋友算不上,说是仇人都不冤枉。我不趁你病要你命,就已经是心胸开阔至极了。

是啊,我凭什么还要陪你去死?

只是在雪地里抱着沈识微那会,我只觉得只要能救他的命,刀山火海都去得。

我猛然站起来,还是忘了膝上的长刀,哐啷一声又再落到了地上。

我心乱如麻,一路把凳子拖到大帐门口,把刀靠在凳子腿上,抱胸坐下,也懒得再听他那些胡话了。

也不知我什么时候迷糊了过去。早上曾铁枫派了个军士给沈识微送饭,未料到帐门口还坐了个警卫员,掀门进来就在我腿上绊了一下,我这才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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