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阵营(1 / 2)
禁忌终于发布“灾难日危机”的相关资料了,资料的内容在我这个“知情者”眼中,真实、准确、详细,但不完全。
这并不是说禁忌故意漏掉了什么关键性的资料,恰恰相反,他们不但将本次行动的理论依据、事发前后的天地元气变化过程、结果一一详录,便是这二十四小时以来,研究人员测定其稳定性的各类试验资料也罗列其上。
照着这份资料,各大势力完全可以照本宣科,将这个实验一丝不差地再做一遍──如果星球还能再回到以前的话。
我所说的“不完全”是指禁忌完全隐藏了他们进行这一行动的最终目的,所有与之有关的词句,都充斥着虚伪不实的外交辞令,把这个最重要的东西湮没在浩如烟海的资料之中,人们似乎得到了很多,但到头来,他们会发现,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不过,这也在预料之中。
我冷哼一声,把这些“废料”扔在脑后,在我的大脑中,所得到的资料比这个要多得多,也有价值得多!
与其浪费精力在这上面,还不如去看看,我为黑天精心安排的盛宴,看看这家伙,到底是怎样被我扒下最后一片遮羞布的!
虽然只是中秋时节,但一夜之间,黑暗世界的天空下,似乎飘起了雪花。冰冷的肃杀之意弥漫全球,再由一个接一个逝去的生命,为它涂上鲜艳的血色。
在佣兵界,同时推出的两个不封顶任务引发了一波强势大地震,一百亿的报酬也就罢了,在生死线上行走的佣兵们,揣着太多的钱实在没意思。但“白衣夜行剑”一出,却是举世哗然。
“宿夜白衣至,一剑抵万兵。”
只要稍微有点儿历史常识的人,便会知道“白衣夜行剑”正是天遗世家第九代家主张白衣一生武学的精粹。
在黑暗时代前期,正是这一位家主,以人类之身,站在“天道妖族”的一方,与黑暗世界数十个大小势力周旋近百年之久,最终为“妖族”和人类签订合约,立下大功。
如果不是“妖剑百年”的光芒太过炽烈,张白衣或许能成为蝉连黑暗世界第一高手最长时间的人,即使如此,他也被称作是“上人”张炳之后,最强的“张家人”便是千年之后,一代天骄张云忘,也无法得到这个荣誉。
一代宗师的最强武学,堪称是张家剑道的最高境界,就这么容易送出去了?
如果不是当代张家的唯一传人,张真宇亲口所说,并立据为证,没有人会信这个。但当白纸黑字的协议,和张真宇的亲笔签名被放大一千倍,铺开在佣兵公会的悬空栏上,也由不得人们不信。
可在此同时,人们也会看到巨大的报酬之后,更为巨大的危险。
黑天,数十个小时前,突然冒出来的神秘高手。方一出手,便将黑暗世界人人头痛的“火妖魔”江雅兰击败,虽然很快就败于张真宇之手,但仅过一小时左右,便把包括“死亡赌赛”组委会会长在内的五名“极限阶”以及上百位功力不弱的高手,在五分钟内杀戮一空。
创下近两年来,黑暗世界最惊人的战绩记录。
而仅仅沉寂了六、七个小时,便另有惊人之举。在北黑天洲的沙漠地带,他硬接了一颗十万吨级的小型核弹后,一路飙到兰光外海,在那里再次击败江雅兰,并使之重伤垂危,随即不知所踪。
自“灾难日危机事件”后,黑天无疑是黑暗世界风头最劲的人,每个对他有最起码认识的人,都会肯定,他有进黑暗世界十大的能力。或者更进一步说,他有挑战天下第一的本事!
和这样的人为敌,只要不是疯子,便要好好地思量一下。
任务发布后整整十个小时,没有一个佣兵团队或个人敢去接下。大家都在观望。而在十个小时后,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出现了。
这个叫做“亚历之风”的小团体,最近一直为组织经费犯愁,佣兵团已临近解散边缘。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得最大一笔钱,佣兵团的成员们脑子一热,接下了这个任务,最终铤而走险。
这是一个仅是小型规模的佣兵团体,全体成员,包括后勤人员在内,共计七十三人。团内最高实力的成员不过十二级,排名世界第三百七十位。
理论上说,黑天一根指头就能捻死他们。
然而
一枚九十岁高龄,逃过了过期处理的响尾蛇导弹,一吨自制的tnt炸药,一包廉价的毒气弹,十余个简陋的自制陷阱,还有二十万的情报费──虽然十小时内无人行动,但从公告发布后,黑天的行踪对佣兵公会便不再是秘密。
与之同时,他们还得到了一盘“解密百分之十”的黑天资料盘。
所有花费,共计三十五万。
再用一套颇具巧思的计画,还有一架私人所有的高清晰摄影机,他们便得到他们想要的。
一段长约十秒钟的,黑天“主演”的防守教程。
这段眨眼即过的影像片段上交后,佣兵公会理事会用了三十分钟的时间做评估,随即公布评估结果。
“本段录影中,共有一。0二五秒的片段被列入有效任务,任务发布者利用这一片段,修正了资料盘上的一处bug,故判定任务有效,总结任务完成比例,共给付酬金二百二十万,且由于此佣兵团是最早响应此任务的团体,雇主另给予‘勇气奖金’五十万!”
“亚历之风”倾尽家产,凑出了三十五万元的装备,转过身子,便得到了二百七十万。虽不是一夜暴富,但那“出奇容易”的过程,却是另一番的诱惑。
可想而知,当大小佣兵团体得知此任务的详情,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与之同时“黑天资料盘”的秘密,也由“亚历之风”的成员口中流传出去,这立刻引发了另一场骚动。
从佣兵公会标准时间新纪二0五七年九月二十七日十五时,第一个任务完成公告发布之时开始,一直到八个小时后,丛巫进行外交干涉为止,共计有七十万人次以各种渠道接受这个任务,其中仅有不到百分之一的人,选择将任务列入日程。
大部分的人都只是在“任务执行栏”上签个名,买了资料光碟后便再无后文。
仅仅是这百分之一的执行者,便足以令黑天为之头痛。
这里面不乏当世知名的高手,所为的目的也不一而足,但一个统一的特征,便是用“小投入”得“大报酬”!
没有人会和黑天硬碰硬,他们只是通过各式各样的“小手段”或者取得一段录影,或者做一些干扰,总之,就是不让黑天舒舒服服地治疗自己的伤势。
大家都是明白人,相较于遥不可及的“白衣夜行剑”这份包含着黑天、“冰魔劲”、乃至于张真宇武学智慧的资料光碟,才更有现实意义。
解密百分之十的二十万,百分之三十的一百万,百分之五十的二千万,百分之七十的五千万,百分之一百的,一亿!
这样的价格,看起来像是吃人的笑话,且价格随着连续发布的各类进阶补强而继续上涨。
几乎所有的人都喊贵,尤其是钱包大幅缩水的今天,能面不改色地拿出一亿钜款的人,数来数去也不超过一百个,可人们仍在买,而且相当火爆。
在黑暗世界历史上,黑天这个名字“冰魔劲”这套功法,应该已创造了曝光率最高的历史记录,如果这个情况继续下去,丛巫引以为自豪的“冰魔劲”大概真会成为路人皆能的大路货色!所以,丛巫咬牙切齿地跳了出来。
丛巫先以强硬的外交姿态,迫使佣兵公会停止发行光碟,然后便派人到兰光,与张真宇展开谈判。
佣兵公会还好说,他们毕竟不会明目张胆地和丛巫唱反调,当即便宣布光碟下市,不再明买明卖。
至于已流入黑市渠道的那些,按理事会的说法──那便不在我们的能力范围之内了。
与此同时,派往兰光的谈判专家,被张真宇一拳轰出门外,谈判还没开始,便已经破裂。
又过了几个小时,二0五七年九月二十八日凌晨,真实期刊九月增刊上市发行。风暴角和上帝之眼同时对各自的排行榜做出修改,黑天,这位黑暗世界的“新人”一跃成为排名前三的顶尖高手。
如果说,这一点变化大家早就有所准备,那么,杂志上那密密麻麻的,关于黑天的各类资料,以及各方名家对此的点评,便完全超出了人们的想像,黑暗世界一片哗然。
这根本就是黑天一人的专刊,能在这种世界性的杂志上受到如此重视,也不知黑天本人心情如何?
佣兵公会的专门渠道还只是佣兵可以用,但真实却是黑暗世界知名度最高的公众媒体平台,这下子,所有黑暗世界的人们都知道──
黑天惹了不该惹的人了!
建设进度接近完成的海底基地中,失落文明力量在场的六位仲裁者,都有些愁眉不展。
这段日子里,以往的好运气似乎全用完了,先是潜伏在禁忌高层的暗金部队成员身分暴露,被秘密清除。
这也就罢了,毕竟暗金部队的性质摆在那儿,大家都有心理准备。且这些精英都受过严格训练,不至于透露什么核心秘密。损失令人痛心,却也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禁忌冰魔”迪亚斯的鼻子,比狗还灵敏一万倍,就凭着那人不经意间留下的一点蛛丝马迹,就摸上了己方的大本营!
虽然间谍和设备全部落网,但基地的所在,已是完全暴露了,可笑他们还曾想过,要把这个秘密再保持一百年
“可恶,要是再等一个月,等‘海神守护’架起,便绝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胡巴克猛擂桌子,如果在他手下的不是“失落的众神”这样的神器,大概早被轰成了粉末。
这次没有人再和他过不去,事实上,大家心里想的都差不多,只要再等一个月
“啪!”奥丁猛地击掌,这声音把人们从懊恼情绪中赶了出来,然后,他沉声开口:“不要做没意义的事。这对问题的解决没有任何帮助,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打破原有的计画,制定未来的方针,度过眼前的难关!此外的一切,请留在会场之外!伊丝塔尔,我想听听你对这件事的看法。”
轻纱后的伊丝塔尔低应了一声,略一顿后,柔声开口:“我的看法只有一个,诸位大人,我们已经没有选择的权力了!”
一语既出,会场内登时一阵骚动,唯有奥丁面色不动,仅在独目中隐现寒芒。
“吃惊吗?诸位,我倒觉得大家都明白得很,自从克里斯安三世死去,马文抢得了教廷的领导权,我们还有别的路走吗?”
马文这个名字就像一股寒风,冻结了所有的私语。
“马文是个什么样的人,奥丁大人应该最清楚。他既然能用自毁的方式来抗拒仲裁委员会的最高指令,便证明他对组织已没有了任何忠诚。
“十七年过去了,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他,只会更加危险。而与此同时,他唯一的羁绊,大概也就是奥丁大人您了,毕竟,你是他的亲哥哥!”
当最后一个单词从轻纱后跳出,会场内一片死寂。
这十几个年头,这一词汇几乎已成为奥丁的禁忌,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这个字眼,一直到今天
人们几乎是用“惊恐”的目光,观察着奥丁的反应,便是沉稳如马尔都克,也用责备的目光扫过他最疼爱的妹妹。
身为始作俑者,伊丝塔尔却没有丝毫在意的表情,在众人之中,她的肢体语言是最轻松的。
奥丁沉默了很久,独目中的光芒更是复杂无比,但他最终还是开口了,语气沉重而沧桑。
“自从他动手屠杀自己族人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我的兄弟。留在世上的,仅是一个‘宗教狂马文’!
“而当他从地下十三层走出的那一刻起,世上也只余下了一个‘野心家马文’!一个暗金部队的叛徒!”
“叛徒吗?”
刚刚还直斥马文毫无忠诚之心的伊丝塔尔,却忽地转变了态度:“奥丁大人,在他没有向世人公开我们的存在,也没有损害任何我方的根本利益的时候,按照‘暗金铁则’,他还是暗金的一员,虽然我们都明白,他早晚都会踏出那一步
“可在此之前,他对我们,我们对他,都还有着特定的价值,只不过相比之下,我们更吃亏一些,如此而已。
“奥丁大人,我以一个仲裁者的身分,要求你摒弃私人感情,用最客观的态度面对这个问题!”
后几句话中,伊丝塔尔的语气已变得严厉森然,毫不客气。
奥丁微微一怔,随后,便用平缓的嗓音做出回应:“我尽力,大人。”
“真黑啊!”坐在教廷地下十三层的密室中,比索亚克发出一声慨叹,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这叹息声中,还有一丝淡淡的怜悯。
就是在这个地方,马文孤独地生活了十二年。
“黑暗让我厌倦,如果有可能,我想二十四小时沐浴在阳光下,割裂一切与黑暗的联系,包括我的影子。”
黑暗中,马文低低一笑:“可在我出去后不久,我便发现,阳光下的世界,嘈杂、低俗、混乱,在那样的环境下,我无法集中精力思考问题,它让我的头脑钝化,所以,我经常回到这里,一个人静静地体味,对我来说,这又是一种享受。
“你说,这是一种什么现象?我亲爱的朋友?”
任比索亚克如何睁大眼睛,也不能在这纯粹的黑暗中,看到哪怕是一丝一毫的人影,尝试了几次后,他终于放弃,放开心情与马文“闲聊”
“嗯,吸毒吧,厌倦它,又离不开它,并且享受它。有一段时间,我颇好此道,感觉也还不错。”
“吸毒,和吸烟的感觉差不多吧,有机会可以试试看”
马文似乎很满足于这种谈话,可比索亚克不愿意,他有着更重要的问题和马文讨论。所以,在这种没营养的对话进入一个小段落时,他抢先发言:“马文吾友,你不觉得再这么聊下去,我们会把最初的目的全忘掉吗?”
马文又是一笑:“比索亚克,你不觉得,只有在‘闲聊’时的你,才会回到年轻时代吗?你真的老了,老得连为自己而活的勇气都不见了。”
比索亚克仅能以沉默回应。
马文呵呵大笑,笑声中,丝毫不掩讽刺之情。
“罢了,就按你说的,谈正事吧。不过,为了公平起见,你是不是应该把刚才的谎言给解释一下呢?”
比索亚克微微一怔:“谎言?什么谎言?”
“得了,比索亚克,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你的第二句话,我认为是谎言,就是这么简单!”
“噢,你是说刚才,对不起,那不叫谎言,只是职业道德。”
比索亚克很快地调整了自己的心态,现在他又能用轻松的语气和马文交谈了。
“说到这儿,我也很奇怪。马文吾友,你是怎么察觉出来的?不要告诉我,你对外面埋伏的人早有察觉,我敢肯定,别说是你,就是张云忘复生也别想做到!”
“直觉!”
马文用手指敲击脑门,比索亚克看不到这个动作,却可以通过气的流动感知出来。
“黑暗赋予我智慧,也增强了我的直觉。在那个房间,我发觉不了,但在这里,我却能直觉地认为,你在说那句话时,非常地嫉妒!
“比索亚克,你不是个斤斤计较的家伙,能让你有这种情绪的,嗯,让我想想呵,难道海下藏着沙加那小鬼?那个一天到晚叫嚣‘我是海神嫡裔’的小家伙?他也长这么大了,大概已经继承了他老子的仲裁者之位了吧。”
比索亚克被再一次地打入沉默,马文却似毫无所觉,依旧谈兴勃发:“想一想,也有十多年了吧,没有想到,他竟然也加入了暗金,还在神英干得这么好!”“”“似乎前几年他也进了‘极限阶’啊,这么年轻,成就似乎不在你当年之下呢!”
“”“噢,他还是仲裁者,一个仲裁者级数的暗金。他怎么履行‘暗金铁则’呢?难道他宣誓向自己效忠吗?哈,真是一个可笑的称呼!是吧,吾友。”
“”“嗯?亲爱的比索亚克,你为什么不说话了?说到这个小鬼,难道真的让你很不愉快?这可已经近三十年了,难得你的嫉妒心还是那么强烈”
“我没有嫉妒!”
“嗯?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你***老子根本就没嫉妒!”
比索亚克疯狂地吼叫起来,他咆哮着挥出重拳,激荡的拳力震得四面的墙壁瑟瑟发抖,可惜,太盲目了。
下一刻,马文冰冷的手掌已架过他的手腕,冷静地一扯,轰然爆响中,比索亚克被猛掼在墙壁上,不等他作出反应,又是连续十多记重击猛轰在他胸腹之间,完全打掉了他的反抗能力,随后,冰冷的手指扣住了他的喉管。
“吾友,记住一点,在黑暗中,没有人能战胜我,就是张云忘复生也别想做到!”
马文完美复制了比索亚克的原话,话意更是道不尽的讽刺。他随即松手,任比索亚克软倒在地上。
“嫉妒吧,嫉妒是正常的。上帝把这种罪恶赋予了每个人,虽然你是他的亲叔叔,你也有权利这样做。”
“狗屎”
比索亚克还在骂,但语音已颤抖得不成样子,马文微微一笑:“要来一根吗?来自索亚古大陆洲的正宗雪茄,最近我常抽这个。”
“火”
比索亚克低低地呻吟一声,马文手指轻搓,圣焰燃起,屋内的一切立时显现在两人眼中。
比索亚克看向马文的脸,在炽亮的火光下,他的脸在光与暗的边界飘移,湖水般的眼眸中,竟闪烁着实质般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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