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影(2 / 2)
回春堂的几名掌柜和萧互相见礼就不说了,毕竟都是整日抬头就见的熟人,山庄还有几名不太熟悉的管事萧拉着嫣嫣一一敬上香茶。几年过去,,憨厚的汉子善长顺已经凭着自己的老实勤劳成为了山庄的二管事,当年萧在画屏山庄养伤时,两人便颇为投缘,虽然最近并不常见面,但彼此也没有生疏的心理,不过萧现在身份不同,已经成为善家的女婿,所以长顺憨厚的脸上又添了丝恭敬的神色,在萧和嫣嫣奉茶时,早就抢先双手接过茶来,一口喝尽,恭声道:“祝小姐姑爷早生个小少爷,咱们山庄有了小孩子就热闹多了。”
萧拍了长顺厚实的肩膀一下,微笑道:“得长顺大哥美言,如果我们有了孩子,一定让他跟大哥上山玩耍。”
长顺粗大的手掌摸着脑袋,呵呵笑着道:“呵呵上山就免了小少爷多娇贵如果跟我等粗人在山上有个磕碰那长顺可就罪孽大了”
众人见他两人八字还没一撇的情况下,就讨论孩子的问题,都感觉有趣,萧身边的嫣嫣更是羞得脸蛋红得像个苹果,小手偷偷掐了把男人,萧吃痛下才醒悟自己忘形了,他确实是太想要个孩子,他要自己的孩子幸福美满地去生活,再不要像从小便是孤儿的自己般受尽苦难。
山庄新近增加的一名年轻管事也是萧的熟人,就是养伤时那个非常害怕他的孩子小来子善来,凭着精灵聪明,小小年纪已经成了山庄负责采购东西的管事,萧看着面前不过十五六岁的小管事,微笑道:“小来子,还认识我吗?”
善来不好意思地笑笑,恭声道:“回姑爷的话,小来子可不敢忘记您,小的那时候不懂事,肯定惹您不高兴了,您可别见怪。”经过在善名总管身边几年的锻炼,他已经成长为独挡一面的精干管事,再不是那个流着鼻涕的小屁孩了,想想当年自己因为容貌的原因对萧多有惧怕,心中不仅暗感好笑和尴尬。
萧笑骂道:“你这小子是不是认为,我这个姑爷就是那么小气的人?你小孩子的时候我都不生气,现在懂事了,我还会怪你吗。听说你现在已经成了山庄最能干的管事了,好好干,或许过些天,我这个大掌柜还要请你来回春堂当管事当掌柜呢。”
善来被骂却是眉开眼笑,当个山庄的管事有什么意思,虽然年纪小,但他心中可是有着很大的抱负呢。善来是惠婶子的儿子,几代都是善家的仆人,忠心方面不用说,但年轻的心不可能永远希望困守在这个冷清的山上,外面的世界太大了,已经硬朗的翅膀足够能飞到更远的地方。
众人见过礼后,这累人的结婚规矩总算全部完成了。一顿寒暄后,善老体贴女儿女婿,知道他们肯定饿了,于是便让萧带了嫣嫣下去吃饭。
等到下午的时候,萧和嫣嫣躲到了房间里说着情话,难得几天清闲的工夫,萧完全把铺子里的事情交给了几名掌柜打理,他是一心一意要陪着女孩过几天神仙也羡慕的快乐日子。这时下人来报说善名总管回来了,善药师要两人前往大厅拜见。
萧拉着嫣嫣进到大厅的时候,正看到善老正和名总管说着话,善名一脸惨然悲愤,似乎发生了什么严重的大事。这种愤怒悲伤的表情,不说萧,就是对他极为熟悉的嫣嫣都没在一向慈祥和善的善名脸上见过,两人心里喀哒一声,知道名叔这一趟出门肯定是遭遇什么不好的事了。
善药师正低声安慰着情绪激愤的善名,看到萧二人进来后,勉强笑笑道:“你们两人来给名总管敬杯茶吧,他前些天出门办点事,结果耽搁了没有来得及赶回来,刚才他还遗憾地说没能祝贺嫣嫣的喜事心里难受呢。”
善名努力想摆出一副喜庆的笑容,但奈何心中的悲苦实在太为沉重,脸上肌肉抖动一阵惨然道:“小姐姑爷请原谅老奴心情不太好,实在是,该死,老奴在这样喜庆日子里扰乱大家的情绪,哎该死啊”嫣嫣忙上前扶住老人站起来却摇摇欲坠的身形,萧急问道:“名叔,您先坐下慢慢谈,到底什么事让您老这么烦心?”
善老让两人坐下再谈,善名瘫在椅子中唉声叹气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但没想到老天爷不长眼,竟然把飞来横祸落在了一向善良耿直的淳厚兄身上,哎,可怜啊,一夕之间家破人亡,竟然连幼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萧看他说的太激动,站起来给他倒了杯热茶缓解他紧张的情绪,又给善老和嫣嫣各倒一杯后,萧道:“名叔,你把事情原委说一遍,或许大家可以帮的上忙。”
善名老泪纵横,惨声道:“淳厚兄是远近闻名知书答理的读书人,因为早年厌倦了宦海中的黑暗勾当,便辞了官职隐居到山下镇子开办了一个小型织布坊,这小坊其实说穿了就是自家人帮手织些布匹绸缎售卖出去,从中挣些微薄利益勉强糊口。一家人虽然不能锦衣玉食过豪奢的生活,但也能解决温饱其乐融融。就是这样的平静日子,有些黑心的家伙都想要去破坏掉。几个月前,苏州丝绸布匹市场忽然发生挤兑风波,开始余兄弟也没有太在意,因为他没想到这个巨大的风浪竟然会波及到自家的小作坊,等到他货物堆积而苦于卖不出去换取银钱的时候才发现抛售的好时机已经错过了,结果布匹堆在仓库中售卖不出去,借贷的银钱到期却又不能偿还。那些黑心的贼人根本不管他苦苦哀求,只把货物统统收刮而去,还逼迫着他立下字据:这些丝布只能抵得一半银钱。淳厚一辈子老实善良,何曾和这样贪婪的人物打过交道,最后当然是吃了大亏,连房产都被收去,他一时一时想不开觉得对不起家里的妻子孩儿,竟然竟然跳河而死”老人说到这里,气愤填胸下,狠狠一拳砸在桌几上,大骂老天无情世人黑心。
“太过分了,”善药师也是怒火如狂,大声道:“世道如此混乱,青天白日下竟然逼人自尽,难道王法真的不管用了吗”老人也是一辈子行善正直之人,听到这荒唐的悲惨之事,哪还能忍耐住心中的愤怒。
善良的嫣嫣早已流下哀伤的泪水,晶莹的泪珠在她脸上无助地滑下,女孩哽咽道:“老天为什么不保佑好人呢,余秀才好可怜”想起几年前,余淳厚还经常上得山庄来找善名下棋,自己就是那时候缠着他学到琴艺的。不想,没过多少时间,正值英年的余秀才竟然已经洒一杯黄土而去,这人的性命在天道轮回面前太也滑稽可怜了吧。
萧却是听得四肢冰凉,一颗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几乎要从口腔中蹦出,他压下心中的紧张,脸色苍白地问道:“名总管,这个你确定余秀才是因为布匹挤兑风波家破人亡的吗?苏州城早些年也出现过多次市面上的混乱,可好象也没有给小机户造成太大的损失啊。”
“这还有的假吗”善名重重一拍桌子,他倒不是对萧发火,只是把桌子当成了想象中的那个仇人而已,只听他道:“这几天我在山下走访所见,家破人亡的何止是余兄弟一家,苏州城上千机户几乎全部倒闭。这是人为的惨剧,那些贼人私下控制了丝的来源,故意抬降价格,寻常实力雄厚的商家都受不了这样的折腾,何况是家小利薄的普通机户。可怜醇厚兄死后,妻子受不了这样大的刺激,神经错乱发疯了,邻居一时没有注意,疯疯癫癫的余嫂子跑出家门再也没有回来,恐怕此刻也是也是凶多吉少。醇厚还有个女儿,但那群逼债的畜生竟然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只怪我这次下山迟了一步没有赶得及追上畜生们,可怜的孩子也不知道被他们弄到哪儿去了。如果我不能寻回孩子,保住余家这唯一的血脉,我以后怎么到下面去见淳厚啊”萧的心脏越跳越快,那种血液加速的难受憋闷几乎让他大声喊叫出来,他嘴唇干干地紧张地问道:“您您老可有什么线索吗?”
善名干瘦的脸上升起潮红,怒火几乎从眼睛中喷出来,愤声道:“老头子没有想到真的没有想到幕后主使人原来是他,苍天无眼,一点都没有说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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