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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口道:“不去。”

李千里道:“孤亲自邀请,崔教习也不去么?”

崔明德还未答,已听远处有人响亮地道:“不去!”次方闻马蹄阵阵,独孤绍骑一匹青骢马飞驰而来,到近前也并不勒马,从李千里那一头过去,贴着他的马绕了半圈,纵着马自后向前地便向李千里和崔明德之间挤,李千里的坐骑甚是刚烈,抬起腿便要踢,独孤绍早一鞭子狠狠抽在那马臀上,这畜生便忘了踢人这事,嘶鸣一声,驰出一射之地,独孤绍便策马向前一跃,挤在崔明德身边,与她腿并着腿并排骑行。

崔明德望见远处的李千里手忙脚乱地控马回转,终是忍不住以手加额,半埋怨地看独孤绍一眼,道:“你怎么来了?”见她并未着齐衰之服,只穿一套上青下白的素色男装,蹬着白鹿皮靴,配着蹀躞七事,腰后鼓鼓囊囊,胡乱插着笏板等物,便将眉一挑:“陛下召见?”

独孤绍嗯了一声,恰见李千里又转回来,却不敢在独孤绍面前放肆,只委委屈屈地叫了一句“独孤祭酒”,他人生得又胖又大,却扁了嘴作童子之状,看得独孤绍周身发寒,扬起马鞭,指着他道:“一些时候不见,你又胖了不少——难为骑马的功夫倒还没落下。”

李千里本还满面愤愤,得独孤绍一句夸奖,那愤恨之情便去了三二分,又带出四五分扭捏来,眼珠一转,那余下的七八分愤恨又忽地隐去,笑嘻嘻地凑在独孤绍身边道:“祭酒亲自教出来的学生,能差到哪里去?”手肘将独孤绍的手肘一碰,更笑得眼都看不见了:“祭酒进宫,为的是什么事?祖母要用祭酒,还是边疆又要打仗了?”

独孤绍提鞭作势要抽,将他迫开一尺,方道:“御前语恕不能泄露——我若没记错,明日是望日,惯常要早起演武,你还要住回家里?”

李千里道:“只是来问崔教习一声,这就回去。”悻悻然地看了崔明德一眼,勒了马,恋恋不舍地道:“崔教习真不去么?”

崔明德道:“后日有事,去不成,等下回罢。”李千里方又喜笑颜开,笑嘻嘻地骑着马回去了。

崔明德眼看着他走远,转头时又见左近无人,方低声向独孤绍道:“西北?”

独孤绍点点头:“淮阳王行次陇西,遭突厥默啜劫持,默啜劫了他,派使者来觐见,说愿与陛下为亲家。”

饶是崔明德一贯淡然,此刻也露出些哭笑不得的表情来:“淮阳王?”

独孤绍苦笑:“没错,默啜说,天子既姓武,又尊先父为皇帝,则魏王、梁王便是名正言顺的皇子,淮阳王乃是名正言顺的皇孙,他愿以女儿嫁给武氏皇孙,结两姓之好。他不知魏王病重的消息,还上疏陛下,请立魏王为太子,说突厥诸部,愿襄助太子、护持武氏。”

崔明德笑道:“他未必不知魏王病重的消息,不过是浑水摸鱼罢了——魏王这病怕也是好不了了。”

独孤绍不答,只将眼向西一望,似要越过重重阻隔,望到万里之外的敌人营帐中一般,崔明德亦只在马上沉思不语,两人默默走了一阵,过了天津桥外,独孤绍之第在东南,崔明德之第却在正南,独孤绍不自觉地缓了缰绳,偷眼看崔明德,谁知崔明德只顾着想事情,并不曾调头向南,秀奴和几个从人在后捧着东西,也不曾出言打扰,独孤绍心中窃喜,故意越上前半步,转了马头向自己第中而行,崔明德的马未得主人示意,便亦步亦趋地跟着独孤绍的马,行至独孤第前,独孤绍抢着下了马,将自己的马丢开,亲挽了崔明德的缰绳笑道:“今夜留在这里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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