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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忽然沉寂下来,阿欢一下便捏紧了银箸,又马上投了箸,两手放在膝上,垂首正坐,仿佛什么也没听见,守礼不明所以,见他娘投了箸,也马上放下筷子,一模一样地坐好,我呆立在阶下,仰头去看母亲,母亲手执酒杯,在指尖转了片刻,抬眼唤我:“太平。”

我快步上了阶,靠在母亲身边,刚唤了一声“阿娘”,母亲便抬了手,止住我即将出口的话,另一手将酒杯举到唇边,一饮而尽,放下后轻笑:“既是家人小宴,便不要谈那些烦心事。”对我招招手,命我陪坐侍酒。

安定公主自将一杯酒饮尽,笑着坐回去,顺着母亲的意思开始说些都中趣闻,两眼却时不时地投向我,我假装看不见她的目光,跪坐在侧,一杯接一杯地替母亲斟酒,母亲亦一杯接一杯地喝下去,将及大醉,才摇手止了,命众人告退,独留我扶她起身,一面慢慢向后而行,走到一半,驻足看我,又唤我:“太平。”

我的心砰砰直跳,不等母亲再开口,已先道:“阿娘,其实此事…我早已有些想头。”

母亲微抬了抬下巴,我便道:“我…想为郑博过继一个儿子。”

母亲搭在我臂上的手倏然一紧,我抬头看她,她已老了,虽经涂饰,眼角的皱纹却依旧清晰可见,然而她的眼神依旧锐利着,掐我的手十分用力,指尖深深地陷入我手臂中,刺得皮肉生疼,我忽地有些害怕,怕数年前的场景再次上演,倘若我再进一次掖庭,阿欢没了守礼,又没了我,该是怎样孤单,可再害怕,我也只能紧紧地盯着母亲,坚定地盯着她,不敢露出一丝一毫的松动,片刻后母亲终于松开了我的手,独自向前,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再停步时不曾回头,我却清楚地听到她的声音——“不准”。

我躬着腰,轻轻地跟到母亲身畔,想要扶她,她却甩开我的手:“前日李昭德仗后密奏,说要将冯永昌免职,在地官中设抚恤司、管理善堂之事,朕未曾准许。”停了停,又道:“军学将立时,宰相八人,有七人反对,一人则认为不该由你插手此事。奉天局初立时,朝臣颇有疑虑,密奏言事者多达十一人,你所盛赞过的狄仁杰狄怀英亦在其中。”

我低声道:“他们反对的未必是善堂、军学或是奉天局,不过是…女人。”

母亲轻笑:“是啊,便是朕,若不是嫁给了你阿耶,又岂能有今日?然而也正是嫁给你阿耶,所以…才有今日。”

我道:“阿娘当日别无选择,所以才令我可以选择。”

母亲淡淡道:“大道千条,你偏要选最艰险的那条,而今朕还在,若是朕…,如李昭德之辈掌权,你就没有想过将来么?”

我垂了头,半晌才道:“正因儿想过将来,所以才更希望阿娘能锐意革新,创万古未有之局面,想阿娘圣神之资、天纵之主,亦不愿籍籍于诸昏君庸主之间,与那些仅凭血缘出身而登极位的无能之辈并列罢?”

母亲轻轻一笑,斜眼看我,手在空中挥了几下,才搭在我的头上:“你所立意而守的,究竟是为了郑博,还是…别的什么人?”

我心头大震,强压低了头,拱手道:“儿只是…不甘心。自小到大,爷娘待阿兄和待我就大不相同,阿兄可以出阁,可以任意与人打球嬉闹,可以在朝堂上与诸公并列,而我却只能留在宫中,靠阿娘的宠爱才得入学读书,到了年纪,便要嫁给一个家世才干都远不及我的男人,门庭荣辱皆系在他身,不能生孩子,还要为他张罗妾侍、过继子侄,他死了,又要被迫嫁给另外一个男人,重复故事——儿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儿不愿做一个‘女人’,而愿做一个‘人’,靠着自己立住门户,而不是旁人。”

母亲在我头上抚了又抚,最终叹息一声:“随你。”

作者有话要说:乱入的小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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