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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又是急,满嘴的胡说八道,不过是指望母亲动那恻隐之心,不要加诛罚于随从罢了,母亲却露出深思的模样,慢慢抚着我的背道:“既这样,叫人在宫中替你留一处内宅,你想住时自己进来就是。”

我实在已是无力高兴,只能晕沉沉地谢了一句,倒头便睡,半梦半醒的,也不知睡了多少时辰,只知醒来时天是亮的,睡了一大觉,精神已好了许多,略用了些汤水,将母亲、李旦、郑博都一一问过,才假作不经意地提及阿欢——她到底也病了,母亲怕她过病气,叫人把她挪回了洛阳宫城,却又把守礼接过来和李旦作伴。

我本来精神好些,听见这消息,又急得冒火——御医都是跟着母亲和李旦走的,连许多急效的药也是随时带在御前,阿欢在宫里又不算得势,一人在宫城里待着,缺医少药,怎么是好?忙忙地便派了仙仙以回府察看的名义进城,等了一晚上,却也只等来一句“太后不在,宫中不许外人进出”。

我嘴上急得要起泡,在绮云殿坐立不安地待了半日,方想到一个迂回的主意,勉强修养了一夜,次日大早便更衣洗漱,打扮得整整齐齐,去向母亲和李旦问安。

合璧宫正殿曰连壁殿,母亲却不大喜欢此处,带着李旦住在北侧齐圣殿中,我入内时,见偏殿里也如阿欢处一般圈出一大片地方,里面摆了许多皮毬、布老虎、羽人、铃铛等物,李旦与守礼两个都在里面玩耍。守礼马上就要一岁了,已能勉强立起,摇摇晃晃地走一两步,李旦比他大半岁,走得却有模有样,又抓着皮毬四处乱甩,打在守礼身上,几个乳母不但不阻止,反倒都为他叫好。那皮毬打人倒不痛,守礼也只是笑,我却莫名地觉得心里不舒服,半跪在围栏边,向李旦笑道:“圣人喜欢守礼么?若喜欢,便不能朝他扔东西。”

李旦歪着头看我,似是不明白我在说什么,我称他一句“圣人”,不过看母亲面上,母亲不在,便不理他,只对守礼招手:“守礼来,到姑姑这里来。”

守礼和我倒熟,撒开两条小肉腿便向我这跑,只跑了两步就摔在地上,又笑嘻嘻往这里爬,我蹲在围栏边,刚想将他抱起,想到自己还病着,就不抱他,只是拿了一个毬,在手上一抛一接地逗他:“守礼看,姑姑在做什么?”

守礼看我在抛毬,也挥着手似想来接,我试着扔了一个毬给他,他没接住,眼巴巴地看毬掉在地上,却也不恼,只是抬着头,看着我笑——这小儿郎一天到晚的都是笑,也不知到底在乐些什么,可他笑起来真是好看,简直与阿欢不相上下。我而今坚信他是阿欢的亲生儿子了,不然怎么能连笑的时候挤出来的那小酒窝都一模一样?

守礼只顾着和我玩,没留意李旦在后面,这小家伙却不似守礼那般斯文,看我们不理他,啊啊叫了两句,也不知说的是什么,却冲上来,拿着那铃铛就对着守礼一砸,守礼怔了怔,一屁股坐在地上,将哭还未哭,我忙对他招手:“守礼不哭,到姑姑这里来。”他便扯了扯嘴,要往我这里爬,李旦这厮却又上前,将他头上一砸,这下守礼便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他两个乳母在旁急得不了,许是仗着我在,一个轻轻道:“圣人不可如此。”

却惹了李旦的乳母,那老娘们两眼瞪得如铜铃一般,低声斥道:“你是什么东西,怎么敢训斥圣人!”

我只觉胸腔中生出一股无名怒火,像是自己儿子的乳母被人训了一般,可李旦年纪虽小,却的的确确是当今圣上,守礼乳母受了李旦乳母的训斥,我竟连反驳都不能反驳一句,只能强忍怒火,跨过围栏,将守礼抱在怀里,轻轻拍哄,李旦见我进来,竟又拿铃铛来砸守礼,我本想带着他躲闪,心念一转,便只动了一半,任李旦将铃铛砸在我身上——这东西砸在我这里都有些疼,何况在守礼身上?

李旦的乳母们见砸了我,方有些慌神,几个人进来劝他,这小子脾气甚大,见人进来,闹得倒越厉害,我实是忍不了他这样脾气,抱着守礼跨出来,李旦不能逞意,也发了小儿郎性子,两腿一伸,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们这里闹得这么大,终于惊动了母亲,有宫人自前殿过来道:“太后问怎么了,是不是圣人有什么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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