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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她的识趣,就留着她在内间服侍,洗漱用饭毕,命她备了纸笔,提笔写了一封谢恩的书奏,呈递李旦。不久便见母亲的女官来问我:“二娘今日可好些?有无用饭?早上几时起的?”

我一一躬身作答,又问母亲及李旦起居,女官皆说好而已,又拿来一只木匣,说是母亲交给我,命我独自一人时才看,看完再封好送还——这木匣上用火漆封了一条,看着甚是机密,打开时却见都是父亲那时的奏疏节要,一共数十份,都是鸾台、凤阁所拟文书往来,粗粗一看,所谈及的唯有一事,便是封禅之礼。

父亲对封禅之事十分热衷,然而终他一生,真正封禅成功,只有一次,便是我出生前几月的泰山封禅。

我十二岁之前从不曾想过自己会和这些朝政有染,对封禅这等封建迷信的祭祀类活动则嗤之以鼻。十二岁以后,才渐渐明白这些看似封建迷信的祭祀类活动其实都有极深的涵义,比如以谁为亚献,又比如母亲赐臣下的那些麦穗,和她大肆赞扬的那些祥瑞。

有时候整个王朝的大义名分,便都反应在这些看似浮套的官面文章中了。

然而知道是一回事,在这信息闭塞,许多书本奏疏或是独尊享,或是枢密要务,不得轻易示人的年代,许多我本应轻易知道的消息,却尘封在离我不过十里开外的秘阁之中,无法得知。

直到母亲派人送来这只木匣,里面记载着在我出生之前那次封禅的所有重要往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soy的手榴弹~

唐代书籍基本要靠人手抄,而且像是从前的奏疏啊历史啊(包括前朝历史)什么的都不是随便什么人可以看的,所以有经验的官员非常重要,因为没参与过一件事,又没听祖父/亲戚/朋友讲解过的话,很难了解其中的流程。所以文化、官场礼仪、官场掌固的家世传承就显得尤其重要。而且许多士族一姓只专治一经就足够世世代代占据宗师地位了。

第209章摊牌

我又住回了自己家。

相比宫中,现在我更愿意称自己的宅邸为家。

郑博在礼部坐堂,家中无“主”,看上去却依旧井然有序——柳厚德率两员属官及十余主事将我迎入大门,宋佛佑、冯世良两人则领内宅中人及侍童、阉人、掌通传刑赏之人在内迎候。

三人如列班一般左右站定,柳厚德当先将家规之背诵、接驾之准备略叙了一遍,接着由宋佛佑与冯世良各叙职司,一是将我不在时宅中该褒奖责罚之人一一列出、说明缘由,二是将他们各自分管之事的大致章程情秩说了一遍,三是将他们自己推荐的人手连同各人履历皆向我说清,最后又由柳厚德将租赋、田园、庄地、俸禄等事略述了一遍——我一时兴起,让他将全年的宅中支出匡一个“预算”,等到年末再行决算,本以为这是件新鲜事,谁知他却说此事朝中年年都做,又向我推荐了几个好算学的为账房,此次回家,第中第一年的预算已然有了,列成厚厚一本,详细到每一文钱。此外宅中一切财物人员也已经登记在册,一共抄了三份,一份给宗正寺,一份我自己看,一份他们账房留着备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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