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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在门后,殿中除了母亲、我和她之外,再无别人。

母亲亦只着素衫绫裙,披着头发,懒洋洋地坐在妆镜前,自镜中见了我,抬眼道:“听说你送了一车物件进来?什么东西,还值得你亲自送?”

我笑道:“都是不值钱的小东西,儿见着还算新奇有趣,所以献给阿娘,若能博阿娘一笑,便是儿的孝心。”轻轻过去,在母亲身后站立,顺手便替她捏起了肩膀,她略略一怔,便即笑开了怀:“原来不值钱的小东西才送到我这里来,你这孝心献得倒是容易。”

我道:“这天下什么好东西阿娘没见过?我哪怕送座金山银山,在阿娘眼里也不值一提,反倒是这些市井小物,都是我素日精挑细选,一样一样攒下来的,虽不值钱,其中心意却大不一样——阿娘不知世人说么,穷家小户的显示诚心,便是要花钱,为官做宰的显示诚心,却是要花心思,总是要将他所稀有的献出来,才是真诚心。”

母亲笑骂道:“世人几时又有这样说法,你只管编瞎话哄你娘罢!”却侧转身,任我替她揉肩捏背,隔了一会,又道:“你既送进来,便叫他们拿进来看看,免得你抱怨我有了三郎,轻忽了你,送进来的东西,看也不看。”

我笑道:“阿娘又听谁背后说我,什么有了三郎轻忽了我?三郎是我弟弟,阿娘的儿子,有了他,日后多一个人给我撑腰,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这样想?我这些物件里还有他的份呢。”

母亲笑而不语,我背心发凉,忙让人将给母亲的东西拿上来,母亲于那些赏玩的小物不屑一顾,却指着我精心选的黍麦等物,叫我一一拿到她眼前看:“送这些是为何?”

我道:“郑郎在城外督造离宫,路上经过许多农田,他见田中结实颇为硕大,便报予儿知,儿派人买了几株一看,丰硕远胜于去年,特地送进宫来向阿娘报喜。”

母亲斜眼看我:“你住在深宫,见过几片田亩,怎知麦子该长多大?又怎知今年便丰硕远胜于去年?”

我笑道:“阿娘忘了?去岁秋日圣驾自洛返京,路上颇经过许多农田,且从前阿娘向儿等说过这些稼穑之事,儿自然便留心。”指着其中一株道:“这只是自民人田中随意选取的一株,非是极心挑选,便已丰硕至此,还有另外一些,自儿的庄田中取的,比这更要茂盛。儿想儿之庄田已然如此,御苑中的必然更佳。儿启阿娘,请阿娘自御田中取一斛最好的麦穗,分赐京中百姓为种,以示一年更胜一年。”

母亲大笑道:“前面说的倒还像个样子,到后面便不对了,你知一斛麦穗有多少?京中又有多少百姓田亩?一斛麦穗,能分得几个百姓?”

我抱着她的肩撒娇道:“一斛也罢,百斛也好,总之阿娘知道儿的意思便是。”又拿起一尺绢布:“阿娘看,今年市中贩卖的绢布,较之去年更细密平顺,前些年要二三百钱一匹,今年却只要一百五十钱,问了商户,说是今年桑蚕丰足,织造的绢帛极多,民家穿衣尚有余裕,售卖亦多,故尔市价较之往年更低,斗米亦不过百钱,市上蒸胡,又大又香,一片不过七八钱。这皆是阿娘理政有方,天下富足之故。”

我看见母亲面上浮出些许自矜之意,知道这马屁拍到了她的痒处——父亲在时,母亲理政尚有掣肘,到今年父亲病重,至李睿、李旦登基,国家大政,才算是完完全全出自母亲,此时夸今年之麦胜于去年,不亚于夸奖母亲更胜于父亲。而这正是母亲一直以来心中觉得、面上却不能透露半点的心思。

母亲想要做皇帝,哪怕以前没有这样的心思,现在也一定有了。为了做皇帝,她一定会不遗余力地为自己登基寻找理由。她的统治不亚于父亲、不亚于李家的任何一个男人,这便是一个好理由。

然而母亲虽是心上欢喜,却没有马上接受我的提议,只转头看婉儿:“婉卿以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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