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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便说什么也要把这认作是赏赐,旋即又是一怔——短短一日之间,我竟已将韦欢认作这样的人了么?然而若不是韦欢,那便多半是阿杨了,然而阿杨身为乳母之首,俸禄优厚,她丈夫也是一州刺史,她会这样贪财么?我向母亲说她的名字,会不会令母亲觉得她平时便品行不端?

母亲像是存心逗弄我一般,不肯告诉我究竟,只笑道:“你随意猜一人,猜错了,我也不说你,你方才不是还要和我要赏赐么?倘若这次也能猜中,便重重有赏,若没猜中,也赏你东西,只不如猜中得的多就是。”贞观殿已到了,母亲缓缓从步舆上起身,婉儿正要上前,却见那新得宠的团儿从后面出来,先她一步抢在母亲身边,弯腰抬臂,毕恭毕敬地唤:“陛下。”

母亲笑笑,扶着她的手下舆,回身看我。

团儿又要来扶我,我嫌她谄媚,没有理她,自己跳将下来,一下冲到前面,两手拖住母亲的手臂,母亲带着我走了几步,到廊下时又催了我一遍:“你可猜得了?若不得,便等你得了再进去罢。”竟是非要我选出一人不可。

我狠了狠心,道:“若是累犯,必是久在我身边的人。能动万贯之数,一定颇有身份,算了算去,大约…只有阿杨罢。阿娘查到了谁?”四周有好些内侍宫人在,这话说出去,“长乐公主疑心阿杨娘子偷窃”的流言必是传开了,纵然不是她,只怕她也要背上些坏名声,可惜比起令韦欢受委屈,我却只好先委屈她罢。

母亲含笑看了我一眼,并不回答,只抬起一只脚,让人给她脱鞋。那团儿忙跪在地上要抢着做,却听婉儿笑道:“陛下忘了,圣人说今晚要在百戏台赏新制的乐舞呢。”

母亲道:“我竟忘了。”又走出来,婉儿本在外侧,这会儿倒离母亲近了,便扶着她上舆,连我也扶了一把,我想起上回她帮了我的事,抓着她的手笑道:“我今日在晟哥那里也见了一支新舞,是配了母亲的旧作,唤作《如意娘》,上官师父可曾见过么?”

婉儿被我一带,不自觉地便紧跟在舆畔,边走边道:“不曾——妾只是侍奉公主教习,当不得公主称‘师父’。”

我松了她手,道:“这舞极好,你很该看一看才是。”

母亲侧头向婉儿道:“既是兕子喜欢,你先去百戏台传话,叫他们排一支罢。”

婉儿点头应诺,径先向前,她一走,团儿便从旁靠过来,紧紧跟舆侍奉。

母亲见我不断转头看团儿,又吩咐道:“团儿,你去尚膳那里看一看,圣人痹症方愈,有些忌口的,叫他们不要上了。”

团儿便也被打发出去,余人不及她两个爱幸,便不敢贴上来,一时身边只得四个抬舆的内侍。我偏头去看母亲,母亲对我笑道:“你那里是阿杨、阿宋、阿韦三个,我这里也有婉儿、团儿和阿青。”

我心里不是很情愿将韦欢与阿杨和宋佛佑作比,口里只谦逊道:“她们三个怎么敢和阿娘的执事比?”

母亲知道我的意思,却故意道:“是啊,我这里三个都是掖庭宫婢,怎能同那位名满京中、与公主平等论交的韦家小四娘比?”

我面上变色,唤句“阿娘”,母亲方才还言笑晏晏,这会儿忽然就没了笑意,瞥我一眼,道:“你不要再替她遮掩,我问你,上回你去韦玄贞家,长安令到那里捉拿私自出宫的内侍,你是怎么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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