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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了一向这样,来气快消得也快。

沈修双手紧紧握着手炉,在风雪中候了半日而冰冷僵硬的身体待进了屋子里之后,一直在打冷颤。幸好时白露爱饮酒,到得冬日府里火炉上都热着一壶酒,方才小铃还细心地把热好的酒壶搁在了桌上。时白露为沈修斟了半杯酒:“先生还请暖暖身。”

待得热酒下肚,适应了屋内的温度之后,沈修也渐渐缓和了下来,肤色嘴唇虽依旧惨白,但是至少不像之前那样说话微笑都似敷了层模具似的极为不自然。他见着时白露相对他而站,两手虚扶着桌沿,白玉似的脸颊上沁着层薄汗,便知道今天这顿打怕是不轻,于是也不再寒暄,直切入正题,将早上高升汇所见所闻都告知于她。

时白禹也是小肚鸡肠得很,诡计虽然没有全如他的愿,可时白露自己却真是老老实实在宗人府那地方住了数日,他却还不解气,逮着个由头就想让她吃苦头。“先生纵是没撞见那太子府的人,我也能猜出□□分来。严尤那个人虽说只是个京兆尹,但是极为懂的趋炎附势,他本来就是我哥哥那一派的人,只是若没有得到指令,他犯不着为了一个衙役就要进宫告我的状。”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剪子剪了红线,拆开点心,眸子里半点别的物事都瞧不见了,笑着说道,“我只听闻负荆请罪,却不知道还有负点心请罪的事例,先生倒真是奇人。”

沈修见她站着的身子虚晃,忙帮她一起拆点心说道:“这却无甚稀奇,这投其所好的道理无论请罪还是趋附自古都行得通。殿下你这馋嘴的性子沈某还是摸得透的,就是不知这高升汇的糕点你可还吃得惯吗?我在楚京倒是常吃的。”

“想来肯定吃得惯,便是在……”她本来在用手挑选着几个点心包里的各式点心,这个樱桃酪舔一口那个山茶饼咬一口,嘴里的甜腻化开来变成一罐蜜融在了心里,眉眼里都是笑意,只是在翻到最后一包点心的时候,她的手指便僵在了尝鲜的路上,月牙眼也没了踪影。

“殿下不喜欢吗?那就怨我粗心了,应该先来问问小铃。我虽然在宋国待过一段日子,但是我素来不讲究吃食。《六国志》里对宋国民风记载又甚少,是以我就只记得胡饼,因此进得店里便买了几块。”沈修说着轻轻掰了一小块尝了一下,点点头称赞说,“虽然清淡了些,但是细细嚼着倒是还别有一番滋味,也许配上一盏清茶会好些。”

“酥油茶。”时白露淡淡说了一声,只捡了油纸包上落下的几点面皮送入口中,“宋国人常以酥油茶与之配食,确是一般清茶无可匹配的。”眼前那白色的面饼看着看着就好似和记忆里宋国王都背靠的那座一到秋末便被大雪覆盖,到得来年春天才会渐渐融化的高山重合了一般,好不容易咽下去的胡饼味道也仿若那时她常用来充饥的雪块一样。

从来怪不得别人勾起她在宋国生活的一点一滴,因为那些画面早已经和着宋国的胡饼、雪山分毫不差地嵌进她身上的每一处关节,都不用等到梅雨时节或是阴寒湿冷的天气,便可以在任何和那段记忆有些许关联的场合折磨得她心神不宁。人啊,总是比自己想象得更脆弱,却也更坚强。

“先生,张松涛既已除掉,不知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可以推荐吗?”

沈修闻言有些讶异,眉毛都上挑了几分:“怎么,今天上早朝有人问了?哪有抢着年关派任新官的道理,这不是不合法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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