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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以景致觉不会跪,那么骄傲的人,连受伤了都不让人看过,怎么可能给人下跪?他要得不是过回到临安,完成被景致打乱的计划而已。河北故然形势危及,可临安才是关健。

景致看着苏青拟未置声,目光深沉悲凉到极至,声音亦是苍凉如水,“纵膝下千金,怎敌苍生一命?”就那么一撩衣摆,“咚”地一声,山崩岳倾般跪在他的面前。

苏青拟惊愕地连退两步,震惊地无以复加。想从景致脸上看到恼羞或是耻辱的表情,却只看到了坦荡和从容。

苏青拟的脸忽然烧了起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耻辱。

他想起父亲李若水被凌迟处死时的眼神,没有畏惧痛苦,只有无尽的悲悯。

眼前的人和父亲的形象重叠起来,他的膝盖虽弯,脊梁却挺得比直,颈鄂高扬,眉宇清朗,气韵沉练,一派渊停岳峙的巍峨。

景致,景致,他竟是这样的人!竟有这样的胸怀!

也罢!也罢!

他长叹声,摔袖而去。

收拾好行装出发时,遥见江上云雾缭绕,兼葭苍绿,一叶扁舟远远划去,舟头立着一个青影,既便隔着山峦江水,也能感觉到其人雅致如竹、骨骼寂寂,除了景致还有谁?

这一别,南北迢迢,不知有无重逢之日,更不知重逢之时,彼此又是何等情形。原本并无交集之人,却因这一路纠葛生出诸多情愫,别后也会逐渐淡忘吧。

路长而歧,也只能各自珍重。

江风甚疾,不一刻景致的小舟就隐入天际,惟见江水汤汤。

少。

☆、第7章束发沙场书生军师

此后的路竟出奇的顺畅,景致把所有的江湖人都吸引了过去,又因上次萧清绝重伤秦桧,秦府守卫都调回临安,无法来追他们。两人快马疾行,渡过黄河,半个月就到了河北。

遥遥便见一座营栽扎在山脚下,旁边有溪流,营帐呈三角分布,两翼相牵,红黑两色的旗帜猎猎而舞,戒备森严。

这并非国家正规军队,而是由江湖侠客和平民百姓组建起来的,他们没有国家的军饷可领,却守卫着自己的国家。

两人到了营前,舒南道:“请通报牧统领,临安苏公子,剑阁舒南求见。”

片刻便有位将领大步迎来,白袍银铠,剑眉如墨,面如冠玉,却威风凛凛,端的儒将风采,想来便是这里的统领牧野了。“久闻二位大名,实乃三军之幸也!”

舒南笑道:“牧将军幸会!时常听闻牧将军英勇,还道是一位粗鲁大汉,不想竟如此儒雅,真是没想到啊!”

牧野朗然而笑,“我亦未曾想到轻狂浪荡的舒南,竟是如此清秀儿郎。”

舒南好奇,“牧兄如何知道我是舒南?”他一向自来熟,觉得与牧野有眼缘,不由亲近起来,称兄道弟。

“你们一个步伐沉稳,一个脚步轻浮,一个气息平和,一个喘声粗重,我若再辩不出岂不白费了一身功夫?”

苏青拟道:“将军果然明察秋毫。”

牧野笑着将二人迎入中军帐前,将士列队帐外低声议论,牧野坐上中军座,“诸位,这两位就是李若水大人的遗孤、临安苏公子,和剑阁的舒南少侠,今后与我们一起共抗金贼!”

有将道:“剑阁舒南,我等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英姿不凡!”看向苏青拟的眼神明显带着轻视,“李公子与想象中的差别很大。”

苏青拟自不如舒南,白衣佩剑,英姿飒爽,连月赶路让他神精疲惫,一身青衣倒像挂在竹竿上,唯独一双眼睛迥迥深邃。

舒南拍拍苏青拟的肩膀,提声扬气,“诸位兄弟,我这位小弟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声音响如洪钟,却并不刺耳,可见其内力已到拿捏自如的境地。他并非爱显摆之人,只怕自己不能长久待在军中,想给苏青拟树些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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