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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澈微微一笑:“多谢父皇。”
“你可有话要说。”
元澈敛下双眼,然后缓缓跪在昭昇帝面前,拱手俯身,缓缓行了一个稽首大礼:“多谢父皇,时至今日,儿臣已无话可说,亦别无所求。”
昭昇帝走出阴森潮湿的牢房,才缓缓舒了口气,双手负在身后,抬起头,细雨已歇,天色微明,晓风微凉,一轮残月挂在东边,颇为凄清。
登基三十六载,物是人非,当年同他一起挥斥方遒之人只剩下寥寥无几。心头所爱一个个离去,夺嫡伊始之后,他又失去了数个儿女,众皇子更是反目成仇。
当年元澈出生之后,他恐这孩子终究是祸害,曾想下毒把他杀了,可谁知那婴孩竟挺了过来,仿佛冥冥中自有轮回,自那一刻起,他便有一种预感,欠下的旧债,终是要偿还。
昭昇帝阖上眼,那张被岁月侵蚀的脸上第一次露出迷惘混杂着痛苦的神情。半晌,才低声呢喃道:“萧妤,他竟同你这般相像。”
他脑海中又浮现那个窈窕的身影,□□似烈火,舞姿胜惊鸿,一颦一笑,都艳丽得令人无法逼视。可是那深情,却是向着废太子孝成,就在那一瞬间,嫉妒侵蚀了他的心,令他决意要得到这个女人。
然而萧妤看着柔弱,好似一只蝴蝶,骨子里却是极其倔强坚硬,宁愿折翼也不愿苟活。元澈又何尝不是如此?生死之间,也唯有一句淡淡的“别无所求”。
到底得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束缚住他们,令他们心甘情愿地俯首就死?
又是谁,值得如此情意?
罢了。昭昇帝叹一声,就让一切在此终结吧。
他眼神转为锐利,对着身后安静等候许久的元直道:“把他处理了罢。”
“诺。”
徳佑三十六年夏,皇十四子元澈因谋逆入罪,褫夺皇子身份,贬为庶人,北向流放三千里。与其牵连者,或获罪入狱,或降职贬官,一时帝都内又是一阵血雨腥风。
宣判之时,李镇渊已身在北境,得知消息,只是木然,目光落在目前地图之上,许久,才露出一个苦笑。他原以为,元澈这个名字已经无法触动他的心了,却原来还是会抽痛。
肃州、一月之后。
此处已远离了关内道,位于大晟西北,几乎已是前线,自然是满目疮痍,兵荒马乱之处,常有小撮的贼寇前来劫掠,此处再西行三百余里,就能到达伊州,元澈流放的终点。
元澈是犯下谋逆的罪人,流放之罪已是轻饶,断然不能有什么怨言。但他心知,昭昇帝绝不会容忍他在这世上苟活,恐怕这剩余路程行不到一半,他就要被除去性命,到时只要推说遇上贼人,便死无对证。
押送他的差人歇在这家几近荒废的驿站,元澈手脚都带着沉重的镣铐,已被磨出斑驳血痕,只单单是一个简单的动作都疼得钻心刺骨。
他在桌边坐定,端起粗陋的陶碗,喝了一口含沙的水,眼神掠过身旁看守着他的三人,这里地处荒芜,若要下手,此处真是再合适不过,只要拖他到荒林中,一刀就能结果了性命。
一路来元澈多少也能察觉到,跟随着他的,绝不是普通的官差,一举一动,都说明这些人是高手。
元澈双眼瞬间闪过寒光。
这里已经足够远离帝都,纵使有什么风吹草动一下子也传不到那群人的耳中,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到了该动手的时候。
他低下眼,不声不响地将碗端高,松手。
刹那间,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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