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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悬在半空,直到练绘将字帖写完递给樱娘,她这才敲响了门板,淡淡地说:“吃早饭了。”

与此同时,住在务本坊国子监旁的许稷也爬了起来。

她翻出崭新的深绯官袍,佩上银鱼袋,系好幞头,吃了些干粮就往外去。

她走到门口,恰逢放假回来的国子监学生,那一众学生见这破屋里骤然冒出个深绯服色的高官,顿时吓了一跳:“喂,那不会是鬼吧?”、“鬼你个头啦,是上次新搬来那个白头发家伙啦。”、“诶?竟然是个四品官也,太年轻了吧……”、“我都二十三了还在国子监混,甚么时候我才能穿上这身哪!”、“还是做梦比较实际。”、“对对。”

一众人便这样轻易放弃了雄心壮志,看许稷骑着寒碜小驴哒哒哒远去。

务本坊紧挨安上门,许稷便从安上门入皇城,沿着安上门街直接就能到尚书省。拴了驴绕出来往西走,左手边仍是老弱聚集地礼部南院,右手边则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比部公房。

她步子未停,然吕主簿却恰好在这时出门去对面礼部南院索要食物,看到她跟见了鬼似的惊叫一声:“天呢!你是从嘉吗?才几年不见你连这身衣裳都穿上了!”

竟是深绯哪!

许稷停下来淡笑笑:“吕主簿。”

“你调回来了?”吕主簿仍是蓬头垢面,看样子又熬了一晚上,到清早才出来觅食。

“恩。”许稷应一声,“吕主簿可还好?”

“有甚么好不好的。”吕主簿揉揉空荡荡的肚子,“每日总那些事,还能翻出甚么花样来?说起来……”他听闻了许稷与王十八娘的和离之事,也听说练绘娶了十八娘,觉着许稷肯定倍受打击,遂道:“哎,你要好好过啊,坚强些哪!”

许稷浅笑着点点头。

今日天不好,风大潮气重,阴云沉甸甸,看着总有大雨要来。

西京湿润的空气里蕴着帝国百年浮沉的味道,藏纳了无数公廨的皇城,像一口方方正正的井,深不见底。

许稷别了吕主簿径自往政事堂去。

在往户部报到前,她得先去见过政事堂一群紫袍相公。

记得几年前还在比部时,头次来政事堂,那个夜晚风大天也很冷,处于立场选择中不知如何是好的她,而现在也重新走到了这里。

她正了正衣冠,逆风行至政事堂门口,吏卒抬头看她一眼,忙往里通报。

脱靴,开门,进屋,行礼,应声抬头,政事堂内竟有八个人在。许稷迅速扫过,内心给他们一一排定了立场,最后在矮案前跪坐下来。

“许侍郎在高密及沂州的治绩格外突出,破格提拔,是圣人期望许侍郎能领好度支,充盈国库富我大周,莫要负此重托。”一位紫袍相公如是道。

许稷低头以标准官腔应道:“下官定鞠躬尽瘁。”

“还有一事。”忽有位稍年轻的紫袍相公开口道,“魏王于沂州失踪,关于此事,许侍郎可有话要讲?”

终于问到。

许稷面色无丝毫变化,她一直在等他们问到魏王,但对不起,她这只棋还不能动。

她仍以官腔答:“彼时恰逢河北军作乱,下官无能,应付无法,并没能打探到魏王消息,请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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