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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日出日落,春去秋来。然则到头来发现,他长相思的那人压根没死,不仅没死,还竟然是个上神。

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复来归”?

既然弃了他,为何又装作百般不舍的模样?

既然给了他龙鳞的承诺,却为何又食言?

为何三番五次地给他希冀,又毫不留情地告诉他,这不过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空欢喜?

他们两个是究竟为的什么,才变成的这样?

悲欢离合,只不过一场玩笑话。万千年之后,被悠闲的渔翁提及,便又是个被风吹散的故事。

苌夕每每想到这里,便自惭形秽——你果真是蠹虫啊,怪不得所有人都离你而去,生怕沾染你身上的晦气。

☆、相杀(一)

苌夕自始至终都不知道沭炎叫沭炎,顶多从龙鳞推断出他是敖广,便从“美人”改了口,叫“龙王大人”。

“龙王大人莅临妖界,不知有何贵干?”他彬彬有礼,谦恭得犹如帝王家的忠臣。

沭炎似是很惊讶开门的是苌夕,脸色并不好看,但这不好看转瞬便被尊贵的儒雅取代。抬手挥闭了殿门,念了个阻隔外界的法术,一方结界将妖王殿团团包裹。即便是天帝,也探听不了丝毫殿内的声响。

苌夕见他没说话,便也不自讨没趣,默默地垂手立在一旁。

沭炎头上别着墨玉簪,仍旧穿着一袭月白色的衣袍,像极了优雅的明月,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模样。他颇为好奇地在殿内踱步,四处打量一番,问道:“喝酒了?”

苌夕下意识看了眼方才放酒的桌案,洁净如新,于是否认:“没有。”

沭炎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随意坐上一把木椅,“有酒味。”

苌夕看了一眼他的头顶,那根墨玉簪子让他嫌恶地挪开眼,“是么......抱歉。”

沭炎的手下意识收紧,表面上仍旧云淡风轻,“苌夕,私下相处,不必这么拘谨。”

墨玉簪子尤其丑,苌夕多看一眼都心生烦躁,“哦,多谢龙王大人。”

沭炎唇角的弧度逐渐往下撇,“你以前,从不叫我‘龙王大人’。”

苌夕双目没有焦距,道:

“龙王大人以前,也从不叫我‘苌夕’。”

一句话扔出去,仿佛平地惊雷,振聋发聩的巨响之后,便是燕雀无声的寂静。

物是人非处,故人陌路时。

沭炎沉默许久,定定看着他,“为何要对阳巅动手?”

说到这里,苌夕总是很有底气,“他们杀了师傅和首南,我便杀了他们。”

沭炎微怒,“报仇也不至于灭门,你知道阳巅跟天庭的关系,这样对你没好处。”

苌夕不断拿食指指腹在拇指指甲盖边缘摩擦,漫不经心道:“哦,我看他们不舒服,就顺便都杀了。反正我是恶妖苌夕,不杀白不杀。”

沭炎微愕,“不杀白不杀?你果真这样想吗?”

苌夕供认不讳,眉间的图腾变得阴暗:“是。”

“你手下的那些妖呢?”

食指的指腹传来痛意,表皮的肌理越划越薄,“他们跟着我一起,杀人杀得很开心。”

沭炎看着他眼中的冷漠,想起这冷漠背后的缘由,便解释那日没有赶来的原因,“我那日着实有事缠身,没能赶来,抱歉。”

解释的效果十分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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