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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车马而去。

纪文洛回身看去,自家小厮巴巴地跑到马车前,笑得跟见了祖宗似的。从袖子里摸了一把,掏出些银两递与随行的公公门。平时倒也没见他这般财大气粗。

“公公门辛苦了,我代我家大人谢各位公公的照顾。”说罢又行了礼,目送几位公公走远才长出口气,缓缓走到自家主子面前,趾高气昂的瞧了一眼自家目瞪口呆的主子。

这还了得,怎么看都像他才是主子。

“公子你不懂,怎么能叫外人说我们侍郎府寒酸的连个赏钱也没有。”说罢,又阔步进了正堂,扶起一位驼背的老妇人。

这位便是状元郎的老母亲了。

当日纪文洛前去拜访,诺大的老宅奥草丛生,就只剩下几个老仆役和这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了。嫂夫人前月才刚另嫁,陪嫁便带走了大半银两。古宅年久失修,荒凉破败的哪还有个人家的模样。老妇人近日又感了风寒,便一直卧床不起。

一听纪文洛说起周行之三字,便一把拉住纪文洛的衣袖,忍不住潸然泪下。

说起当年,夫为妇纲,自己与丈夫确有厚此薄彼之意,竟亏待了他那么多年。时过境迁,家族没落如此,这世上就只剩下这么一个挂念了。便想着临死前若还能再亲眼瞧瞧自己的儿子,也能安心赴地府去了。却是不知道,那位远在京都,被万人唾骂的不孝子还时时牵挂着老母。

纪文洛搀着年迈的老妇人,出了府门。

尚新的状元府,红墙黄瓦,画栋雕梁,气势恢宏的让人难以接近。

发髻霜白的老妇人双手颤抖的叩响了大门上绿油兽面的锡环,声响在深深庭院里徘徊,不知几时能唤来日思夜想的儿子。

门口的老妇人开始忐忑起来,回过身拉着纪文洛不住的问:“他还认得我吗?”“他还怪我吗?”“他会不会不愿见我了……”一旁的小武便不住的安抚,“老妇人,状元爷他天天念叨您呢,怎么会不肯见你……”

许久大门才敞开条缝,有小厮探出头来瞧;说明来意便立刻去了内宅通报。

不一会儿便见素衣素袍的状元郎急急行来,还未说话就先跪在了母亲脚边,“母亲,孩儿不孝,让您受苦了。”

八年疏离,八年怨忿,顷刻间分崩离析,终究敌不过血浓于水,母子连心。

纪文洛缓缓背过身,心中微微几分酸涩,却不敢再看。

若是自己的母亲还在,也该是这么一位眉目慈祥的老妇人了吧,这么想着,心中不觉间涌起万分慕意。

然几日后,状元府忽然悲声四起。小武急急推开书房门来报,状元郎的老母病逝了。

纪文洛去看周行之时,他正穿一身惨白的孝服跪在母亲的棺木前,那双最是澄澈的眸子褪了所有光彩,只低头盯着面前的火盆,不哭也不语。

“文洛啊,我......你说我为什么不早些接她过来,或许......”或许就能及时医治,或许,或许还能有个亲人在身边......

“行之,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

“文洛,文洛,我……我真的很后悔啊。她又能有什么错,什么事也做不了主,可我……可我却……”

夕阳西下,满室曛然,昔日朝堂上站的最是笔挺的状元郎肩膀缩成一团,哭的像个丢了玩偶的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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