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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早将客栈翻修。二楼里有个饭厅,还搭了个小戏台,专供人说书唱戏,嗑着瓜子唠嗑。

人来人往的客多事杂,市井之家、三教九流里总有些人显得自己灵透,茶余饭后聊起皇城间的佚事,说不定便能听到自己想要的讯息。

将那篮子鸡蛋一丢,如意雇了辆牛车,一路找到了北大桥边。于婆婆二层楼的客栈在一众底矮的平房间十分显眼,瞧着无人注意,如意快步进了院子。

孤身女子住店,于婆婆最爱给人方便。如今客栈已然翻盖,比从前又多了十余个房间。于婆婆替如意挑了往里的一间,又嘱咐她洗了脸便到二楼的厅里吃饭。

如意道了谢,匆匆擦把脸,便踏着院子一角的木梯,去了二楼的饭厅。

大户千金不能抛头露面,乡间女子却没有那么多讲究。如意梳着两支油光水滑的长鞭子,头上包着块红底白花的头巾,便似是最普通的乡间女子。

她看似胆怯地低着头,安安静静吃着桌上的面,耳朵却警醒地竖起,留意着客人们三言两语的闲谈。

见如意只拿着筷子拨来拨去,显然没有食欲,于婆婆便端了一碗自己腌的泡菜,搁在她面前,关切地问了一句:“可是面吃得不惯?”

如意乐得于婆婆先来搭话,只红着脸摇头,腼腆道:“小女子不大出门,方才打从安国王府后门路过,见那一溜的白灯笼渗人。如今还有些害怕,吃不下饭。”

于婆婆唏嘘道:“生老病死不过是人之常情,几只白灯笼便吓得这样,你如何敢一个人进皇城来卖东西?还没见头年腊月里安国王爷的大丧,整条街上都是白幡和纸钱。”

如意故做害怕状,揪着自己的袖口道:“往常都是小女子在家刺绣,母亲来卖鸡蛋和绣品,再选些绸缎拿回去。昨日母亲有些着凉,有几件绣品却要急着用,小女子这才自告奋勇。哪曾想到临着集市不远,便有这么一节子事。”

理由到也说得过去,于婆婆哪里往陌生人身上疑心,好生劝导了几句。

如意便又趁机问起,侧妃年纪轻轻便戗了,只怕不是什么好症候。

于婆婆是个话唠,又见如意处处奉承,说起安国王府,店内已然有旁的客人往这边瞧。只想卖弄自己消息灵通,于婆婆便咳了一声清嗓,将话匣子打开:“说起这位杜侧妃,也委实可怜…”

如意头顶嗡的一声,后头的话题便听不真切,只瞧着于婆婆嘴唇翕动,那声音却像冷硬的钢丝,尖锐有力,扎得自己心疼。

前因后果哪里听得那许多?勉强忍着眼泪,如意确定了一句:“婆婆消息如此灵通,连哪位侧妃娘娘都能晓得?”

于婆婆去瞧罗讷言兄妹时,听过两人一星半点的话风,又加上客栈内来往客人众多,添了些渲染,将这故事衬得更为丰满。

她笃定道:“统共便唯有两位侧妃,如何分不清楚?安国夫人仁厚,她虽不出面,却要另一位辛侧妃替戗了的这位连做七日法事,连衣裳都一并烧了送去,这种事情如何有假?”

如意食不下咽,勉强吃了两口面,便借着害怕,辞了于婆婆回到房中。心内已然再无怀疑,死者是杜侧妃无疑。

主子究竟沾染了什么事,才不管不顾先将自己送出府外,又留下那只沉甸甸的匣子?如意默默思忖着,寻不出什么理由。

如今也不必履行什么三月之约,如意更不信主子平白无故便染了天花,心上唯有一个信念,便是主子遭了别人的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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