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2 / 2)
屋中一阵沉默。
良久,典素问道:“今日皇城司来了人,也是冲着鲁子由吧?”
江炳成点头道:“虽然没有正式向下函,但汴梁大狱昨儿个也没进新人,牢里面除了鲁子由自尽以外,其他都一切如常,想来皇城司来此不会有其他原因。”
王臻华疑惑道:“虽然有些不敬,但师父就算名气再大,也只是区区一个书院夫子,怎会引得天子关注此案?就算退一步,天子确实看重夫子才华,不忍他死得不明不白,也该在案子一报上去就插手才对,哪会拖到案子都快审完了,嫌疑人都畏罪自尽了,才下令让皇城司调查此案?”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典素问意味深长道。
“能被一朝天子在意的‘沛公’,可绝对不会是什么小人物。”江炳成面上微露嘲讽。
“也就是说,这位‘沛公’既要跟鲁子由有关,又有足够的分量让天子惦记,不惜出动有着帝王私卫之称的皇城司……”王臻华迅速翻检记忆,在脑海中将可能人选过了一遍。
一个名字渐渐浮出水面,王臻华惊疑不定,那个名字就在嘴边,但她却迟迟说不出来。
在座三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王臻华对权贵没什么天然畏惧,率先醒过神来。
据说皇城司的暗查无孔不入,王臻华也怕隔墙有耳,略作思量,“不如咱们将各自猜到的名字,蘸上茶水,写在桌上,也好互相应证一下?”
江炳成和典素问都没有异议。
王臻华三人皆低下头,蘸上茶水,各自写出猜到的人选。几息过后,三人同时抬头,桌子三侧写着三个名字,笔体不同,内容不同,但意指却完全一样。
东宫。
太子。
储君。
为这默契,三人都不由微微笑起来。
这会儿典素问好像也没那么讨人嫌了,江炳成笑着摇了摇头,“倒是英雄所见略同。”
王臻华抬手示意江炳成和典素问站开,取来茶杯,将杯中残茶泼到桌面上,水字瞬间消融不见。只是桌面不免狼籍,王臻华懒得叫小二收拾桌子,“我倒是情愿咱们三个一起猜错了。”
江炳成搭着王臻华的肩膀,一齐出门下楼,赞同道:“若事关那位,这案子只怕还有得纠缠。”
王臻华没有再搭话,但心里却一直想不通。
大师兄张晋安持身端正,于东宫决策从来不插手干涉,但身为太子太傅,有这个职务在身,张师兄就算再对夺嫡之争束手不理,也是天然的太子一党。对于张晋安这样的一朝重臣,太子拉拢都来不及,哪会指使人杀害其授业恩师呢?
难道庞老先生以前还得罪过太子?太子心胸狭隘,气量窄浅,所以不惜冒着自断一臂的危险,也要拔掉这根眼中钉肉中刺?
可是听说太子宽厚大度,礼贤下士,不像是那种不堪造就的蠢材啊。难道是传言有误,关于太子的美好形容,只是为太子收揽民心而刻意放出的传言?
其实这个问题倒也好解决,王臻华是没见过太子,不知其品行,但张晋安作为太子太傅,虽然位高权重,身兼数职,公务缠身,未必能天天去给太子当老师,但好歹给太子上过几堂课,对于太子的品行为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了解。
恰在此时,典素问投过视线,“一起去拜会大师兄吧。”
王臻华不由蹙起眉心。
典素问撩起袍角,下了台阶,“原先大师兄就让咱们盯着案情进展,现在不管是鲁子由的畏罪自尽让此案提前‘结束’,还是皇城司插手,让此案走向不可测的方向,咱们都该早作应对才好。”
王臻华也明白了典素问话中未尽之意。
及至牵扯到太子重臣,不管是王臻华还是典素问,都不再有资格下这一盘棋。不管这位一向尊师重道的大师兄,在事涉太子时立场如何,这盘棋局的走向都不是两个小小的举人所能左右的。
王臻华眯起眼,迎着光看向太阳。
那种无能为力的倦怠感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只想一想都不由浑身战栗、头皮发麻的渴望。王臻华缓缓握紧拳头,终有一日,她会封阁拜相,将这天下尽握掌中。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点题了,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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