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 2)
其实话一出口,王臻华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江昂与王昱是同科进士,年龄相差无几,成亲生子的时间应该也不会差太多。对方年纪比婧娘稍大,在江府这样一个规矩大的地方闲庭漫步,一副比主人都自在的模样,身份并没有太多别的可能。
年轻郎君笑眯眯地摇了摇手指,“不要这么谦虚嘛,既然有了猜测,不妨说出来一听?”
这位还真是个妙人,不但自己喜欢推理,见了刚认识的人,也不忘发展同好,鼓励对方推理……
王臻华也不由笑了,“江世叔的同僚友人年龄多在不惑之年,忘年交鲜少有之。像你这样的年轻郎君,最有可能是世交子侄。而子侄小辈上门拜访,多半如我一样毕恭毕敬,目不斜视。像官人这样悠闲自在,甚至饶有兴致盘问对方身份的,不是此间主人,更有其谁?”
说到最后,王臻华心境轻松下来,“敢问尊驾可是江家世兄,江炳成?”
“猜的正正好!”江炳成一看王家小郎君果然对胃口,不由拊掌大笑,“我记得你今年才十二,我就托大叫你一声贤弟可好?”
“世兄抬爱,敢不有应?”王臻华回以一笑。
“贤弟可是来拜访爹爹的?”江炳成笑问。
“正是。”王臻华回道,“前段时日家父过世,家中发生了一些事,多亏了世叔照应,才不至于耽误家父的丧葬事宜。这两日我刚病好,特地上门拜访道谢。”
两人把臂而行,聊起来投契得很。
原本王臻华还抱着对方身份地位合适,可以试着交个朋友,扩大一下在古代交际面的想法,但到了最后,对方谈吐幽默,见识广博,显然是个爱玩的主儿,聊起来竟然没有什么古今隔阂。这让王臻华不由抛弃了原本功利的交友目的,放开心胸,认真交下自来古代的第一个朋友来。
江炳成亲自给王臻华带路,一条路走得又慢又长。但走得再慢,书房也很快出现在甬道的前方。
江炳成瞅了一眼书房,不由敛了一身风流姿态,悄悄朝王臻华眨眨眼,“愚兄一进书房就头疼,一看书本就脚软,下面的路,愚兄就不能陪贤弟走下去了。”
王臻华一听这话顿生知音之感,但书房在即不敢放肆,只能沉痛一点头,“那小弟去了!”
两人小声道完别,没等王臻华重整心情,就听到一个轻描淡写、独具威严的声音传来,“臻华,是炳成送你来的?还算懂事,一起进来吧。”
江炳成一脸天塌地陷的表情,让本来就吓了一跳的王臻华更加心慌慌。
两人对视一眼,进了书房。
南面一扇窗户开着,几案上摆着梅枝花瓶。西北两墙前都摆着直抵天花板的书架,上面满满摆着书籍,书案上整齐地列着笔架墨砚、文帖书籍,这种熟悉的环境让王臻华迅速平静下来。
江昂是个白面美须的中年人,丹凤眼,容长脸,容貌普通,却独有一股儒雅气度。
王臻华调整好状态,抱拳一礼,“小侄臻华,前来拜见世叔。”
江昂捻须,看着王臻华的模样微微一笑,“你大病初愈,不用跟我见外,来,坐下。”
靠墙根站着的江炳成听了这话,蹭了又蹭,低眉顺眼地挨着王臻华准备坐下。江昂垂下眼皮,茶杯在桌子上轻轻一磕,清脆的磕擦声回荡在书房,让江炳成条件反射地挺胸站好。
可能是有外客在,江昂并没有当堂教子,只把江炳成晾在那里。
王臻华一来是外人,二来是小辈,三来跟江家又不熟,所以对此实在没立场多说什么,只好把自己当话题,好冲淡这莫名的紧张气氛。
“前日家父灵堂前有人生事,多蒙世叔主持大局,才使得家父葬礼如期举行。小侄本应早日前来拜谢,不想病体难动,拖延了这些时日才来拜会世叔,实在失礼……”王臻华挺直了腰,肃容道。
“我跟子昱多年相交,焉能看着他最后一段路都走得不安生?”说罢,江昂长声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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