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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终还是没回卧室,在书房坐了一整夜,心里也想了某个人一整夜。
接下来的后半段暑假,苏倾奕跟林婉依然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地演着戏,苏倾奕觉得心里很累,可也没有别的办法。临走前的那几天,苏世琛的事最终定了性,他成了众多右.派中的一个,停课审查。随着这个消息降临,全家一夜之间变了气氛。
八月下旬,苏倾奕在多重压抑的心境之下踏上了回校的火车。可那时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回学校后,等着他的会是跟大哥同样的一顶大帽子。原因却是比苏世琛还要简单,只因为先前一次系里开会时,他替同教研组的教授说了几句话——就这么几句话,最终将他划到了需要被改造的那一拨人之列。
不过情形也没有想象得遭,苏倾奕虽被划了右.派,起初并未影响实质工作,只是撤销了他的职称,但依然还在教课,工资也没减半分。可系里每每找他谈话,却总是嫌他认识问题不够深刻,自我批评自我检讨也不够深刻。
苏倾奕始终不明白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即使后来不得不违心承认是自己说错了话,也依然被谈话小组批评认错态度不够诚恳。来来回回几次之后,毫无进展,系里最终决定,既然认识自身问题如此不深刻,那干脆暂时也别教课了,先去到群众的队伍中好好改造改造思想再说吧。
然而这种处理结果明面上却不叫处分,因为关系跟工资还都在原单位,只说这是为了让他重新回归到无产阶级的思想队伍中。但其实谁都心知肚明,这种所谓不是惩罚的惩罚才是最打击人也最让人看不到头的。
就这样,苏倾奕在十一月初时收到了调去机械厂的通知。
“远子,你听说了么?咱厂也有右.派来劳动改造了。”十一月上旬一个中午,周松民吃完饭,在办公室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贺远聊着天,说着说着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来就来呗,”贺远有些不以为意,“这又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右.派下放的确不是什么新鲜事。前些日子贺远才刚得知唐士秋也被划了右.派,要说他可真是冤枉,本来今年刚考上系里的研究生,前途一片光明,偏偏因为学校凑右.派指标被扣了帽子。当然这也跟他平日里嘴上没把门儿的分不开,就因为他抱怨过学校食堂饭菜不好吃,让他上课都没精神,结果被人打了小报告,就这么被划了右.派,不仅取消了研究生入学资格,还落了个分配工作考察两年的处理结果女朋友也因为扛不住压力跟他划清界限分了手。唐士秋嘴上说着不怨她,但贺远看得出来他这回是真的伤心了。
既是顶着个帽子,分配的工作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好差事,唐士秋学的是土木,却被分配去了一个与专业毫不相关的郊区中学教几何。临出发前几天,贺远去了他家一趟。回来的路上,他莫名其妙地想着,当初自己没能继续上学会不会也不全是一件坏事,真是此一时彼一时,谁也不知道命运这东西究竟会把人带去哪个方向。
“是不新鲜,”周松民点了根烟,叹口气道,“可我今儿上午在老段他们车间看见苏老师了。”
贺远闻言整个人愣住了,僵了半天才回神看向周松民:“师父,您是不是看错了?我没听说……”话到这儿又突然顿住了——这两年,苏倾奕的情况他都是听唐士秋说的,可近些日子唐士秋自己都被折腾得够呛,哪儿还有心思关注别人的事,他不知道也正常。
“我也吓了一跳,”周松民皱眉“啧”了一声,“这是怎么弄的啊,苏老师怎么也成右.派了。”
“…………”贺远一时没接上话,心里头泛着股复杂的情绪,一方面心疼苏倾奕,一方面又感觉心底莫名涌上股不合时宜的喜悦——他终于又能每天见到他了,哪怕只能远远地看上一眼也好。
自从上回在宿舍楼下差点被苏倾奕看见,贺远就没再去过学校,这半年多他除了在梦里,再也没见过苏老师。日子久了或许会习惯,但心里究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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