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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说,小小年纪就做出这等偷鸡摸狗之事,便是活在世上,也必活不得安生快活。

他便想,不旦要活着,还要好好地活着,把人世间所有美好的滋味都活一遭。

他做了很多不能说与人听的事,仅仅想好好活着。

他很努力地活着,与相依为命的人分享温暖。

“即便我不在了,你也一定能活得很好吧。”少年曾不经意间说出这么一句话。

那时他仍想证明并非不如阿鹦,扑到少年身边,头摇得如同拨浪鼓。

少年死去,阿鹦和他一刀两断的那天,他终于承认,告诉自己,“我想好好活着。”

不愿为回忆束缚,于是抛下一切离开——也并没有什么可抛弃的——在各个村镇漂泊。

直到朴山长老给了他新生。

纵使畏惧着过去的种种不堪,害怕着被揭穿的一天,他告诉自己不能被任何回忆绊住脚。

他执剑,因为想执剑,剑在手中的感觉令他振奋。

他执剑站在对手面前,他想胜利,漂漂亮亮地胜利,与对手目光交汇的刹那并无太多想法,其实仅仅只是追求胜利。

他喜欢被人赞赏,过去被否定了太多次,因而每一次肯定都令人激动不已。

与人相谈是个很有意思的事,起初虽是为了自己,渐渐他沉迷于捕捉人们的一颦一笑和面上划过的微小情绪,探知每个人背后的故事。

好好活着。

如今不再挣扎于求得生存,竟连一直渴望证明的话也不知不觉中忘却。

“朴山,还愣着做什么!你再犹豫,师兄就替你动手了。”掌门见朴山长老迟迟不动手,不耐地催促着。

朴山长老在犹豫什么,掌门隔得远看不分明,燕容却是知道的。

燕容越过原醇玉,对朴山长老说道:

“我虽学得此术法,却不曾轻易使用,更不曾吸食山中生灵修为。我这些天并未突飞猛进,只是醇玉不在,我既已答应师兄替他比试,自然不敢怠慢,令师父烦扰。”

花争弦一惊。

话音落下的刹那,燕容极清淡地瞥了他一眼。

那一眼没别的意思,仅仅只是,怜悯。

“我也不曾盗取仙石,仙石不见的那几天,我还在阴曹地府做客,师父当清楚得很。”

朴山长老并不动摇。

“仙石如何不见还有待商榷,但你应当知道重生台意味着什么——”

“昨夜那人是我。”

朴山长老的声音僵住,他回过头,看向插话者,不自然地开口:“吟泊,不得包庇,你连这罪也要替你师弟揽?”

朱吟泊敛下略显阴柔的眸子,唇齿开合,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徒儿不肖,昨夜欲毁重生台的人,正是徒儿。”

原来原醇玉上重生台前一天夜里,朱吟泊便欲毁去重生台了。可这重生台坚固得很,朱吟泊的术法非但没有在台上留下一丝划痕,反而触发重生台的结界遭到反噬。朴山长老闻声而来,朱吟泊无力应付,只好勉强交手几下,借着夜色施下障眼法遁去。

朴山长老没见着人脸孔,只觉得对方对自己的招式熟悉得很,今日燕容又破坏着起死回生之法被抓了个正着,朴山长老便自然而然误认为夜里那人是燕容了。

朴山几个大步走到朱吟泊面前,伸手一探,果真探得朱吟泊体内真气紊乱,背后一处伤口与他昨夜留下的无异。

朴山长老又惊又气:“你!——孽徒!”

原醇玉也大吃一惊,没想到朱吟泊真的去毁重生台:“师兄本无需替我做到这个地步。”

朴山长老扬起一掌时,朱吟泊感觉到定着自己的术法忽然松了。

但朱吟泊依然一动不动,一声不吭,乖顺地闭上眼,一副任他打骂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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