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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说得真妙。”她大笑着退了开去。
从恩宁路末尾绕向陈家祠,穿过人来车往的康王北,就是西华路,在风清气朗的荔湾老区逛了半个圈。顾云秀孩子般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旧了的广州在风中对她微笑。这儿拉肠档、茶叶店、药房和杂货铺随处可进,却连西餐厅和咖啡馆也不多见,多的是一些清晨六点起床、晚上九点入睡的老人家,住在木质结构的楼房和大屋里,将一直停伫于记忆的西关活得生动分明。
“很久不曾这么逛过了。有时回头想想,广州真是日新月异,不认得啦。”顾云秀抬手指向马路对面,“我记得那边本来有个琴堂吧?坐科时老师带我去过。”
施玉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道:“琴堂不在了,那幢楼,后来是岭南棋院要了下来。”
顾云秀点点头,眼中略有些伤感:“那琴堂不错的,当时教我的师傅人很好,只是我学得不认真。”
“练琴的要都像你这样,可真是气死师傅了。”施玉声用一句话带开对方的情绪,她垂下睫毛,似乎重新回到了过去学艺的岁月,唇角含一丝笑影,“别说你,那时候连我们也没少挨骂。直到去富豪酒店做演出,曲艺班的乐器老师还不断说,凭我们的水平去了只能出丑。”
“师姐你学的是扬琴吧?”
“对,我主修扬琴,阿华拉二胡,千如和倚琴都是古筝。”
“呀,好想听听。”顾云秀的眼睛发起亮来。
“千如她们平日也在,你来曲艺团,随时可以弹给你听。”
颇长一段时间里,因为离开了佛山的家,曲艺班和朝夕相对的老师同学们几乎就是施玉声的全部,是的,那时还没有掺入这许多情爱。平安曲苑以前还叫平安戏院,曲艺团的地址从流水井迁到第十埔又改成平安桥。戏院本有它的兴衰更替,几个从少女时就在一起的小伙伴,却是踏踏实实互相陪伴着走过了这数十年。
不用矫饰,毋须离别,自豆蔻华年直到鬓角发白都在一处,多好。顾云秀不再收掩自己满生羡慕的目光,应道:“那约好了,下次我回广州时,就要听你们合奏。”
此言倒使施玉声一怔,顿了顿,到底决定不去问,低头盯着前方地下两人拖长的影子。街灯常常是暗黄的,毛了边的影子一动就晃,像旧时老艺人匣中的皮影戏。
施玉声终究选择了另一个问题。
“师妹,这些年……其实你在香港怎样?”
“不错呀。”顾云秀诧异地回过头来,那句答话显得太过顺口,“戏约多到接不过来,香港有些老人家很热情,专程从大屿山来天水围捧我的场。”
“那就好。”较年长的人笑意中略见落寞,“你该是过得充实的,排了那么多新戏,连内地也听说了。”
半米外传来自行车铮铮的铃响,顾云秀向侧旁一让,步伐忽然停止,她站在人行道上,望着施玉声说:“师姐,我的重心仍然是尘腔。”
施玉声随她停了下来,静叹一口气,说:“我知道。你离不开尘腔。”
尘腔也离不开你。
顾云秀将施玉声送到居所楼下,摆了摆手,活泼地笑道:“师姐,我走啦。”
施玉声站在门口,看着那仍然娇巧的身形渐化作背影,颤巍巍的心尖上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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