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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天动荡,修罗界魔界混战,竟波及到了天穹星海。星辰陨落,飞火流矢。莲母诞子本已耗尽法力,竟自毁神格立下法阵护着幼子,自己化作莲雨后神魂飞散。而重华仍是受了魔障的波及,命途多舛。修行道上时常受阻,沾染的魔气时不时便要发作折磨,极为痛苦。
然而他心志坚定,能忍常人不能之苦,如此的修行条件下,独辟蹊径以“抗击心魔”为己道,得感悟智慧,将不利化为修行之道,不过十数万年便得登神位,被灵宝天尊收入座下。
即便如此,他仍然饱受出世以来便伴随着他的苦楚,随着修为道行愈高,每每发作一次,便要花上更多的心力去抗击去抵御打磨自身。灵宝天尊见爱徒如此,亦是忧心,恐他再下回若是道心不慎失守,便要是一场恶劫。
听闻金王圣母之徒真宁道心平和,纯阴之体,兼之上古青龙血脉,是涤荡魔息的绝佳双修道侣,便有意求圣母将真宁嫁至璇玑峰与重华结缡。
重华自是不愿意。他自由散漫惯了,偌大的璇玑峰,连个道童都没有,更不用说想过要找什么双修道侣。
金王圣母自是也不愿意的。重华虽千好万好,但性子冷淡又身有痼疾,这桩姻缘像是要拿她徒儿做鼎炉一般,怎可舍得。奈何她那娇痴徒儿竟说乐意。竟只能随她去了。
她来到璇玑峰的第一日,清晨白露未曦,满山林木葳蕤,嘉树成荫,空翠如碧。青山深深,林路迢迢,山岚像如青烟般倏尔飘散,又倏尔弥合,悄悄邃邃,沁入深山,鸟鸣一喁,清声便在幽谷回鸣,似远还近。
他的居所并不像其它神君仙君的住处一般庙宇巍峨。松柏凝翠,再远处一道白溪叠石三落,时而木叶飘零而下,随之流去。只见青萝绕篱,树木朗郁,庭前一方小池养着数枝青莲,寥寥两三间深殿。
素手推开门扉,只觉一股极寒极霸道的冷意铺面而来。饶是她水控之术绝世无双,也被激得倒退了一步。
雪洞一般的居所,只一桌一椅,一张玄冰石床,周围尽是书简。黑沉沉的石床间,他仍是一身肃简至极的藏青道袍,黑发如夜,直如芝兰玉树。一双星眸却紧闭着。清仪出尘的面容似沉于梦魇中,隐隐抽搐,仿佛忍着极大的痛苦。周身冰寒之气缭绕,竟是生生把自己封进了冰晶中。
她心头一震,他竟是这样对抗心魔的么?当下双手结印,急急念动法诀,一时间山间的水汽似受她的召唤,渐渐萦绕汇集到屋内,缓缓地沿着他周身冰晶旋转,一丝丝地,极有耐心地融着。
恍惚间,他竟然感到没有那么难熬了。往常,即使抱入虚之境,那火烧火燎的灵魂灼痛感也从未放过他。仿佛身处炼狱,声影杂乱,周身诱惑重重,几乎要抵挡压制不住内心暴起的嗜血杀意与暗黑。而此刻,冰火两重天的感觉渐渐消融,像是有谁轻柔地抚慰着,一片宁静平和。沉郁郁的香气包围着他,精纯又柔和的无上道法为他结成法阵守护,令他从那炼狱中渐渐脱离而出,陷入无比的宁静虚空中,静静领悟锤炼道心。
再次睁开星眸时,却看见冷冷清清的屋内,赫然多了一位白衣少女。她盘坐在床头,宽广深衣散落如雪,腰间缠着双层雪绫,却丝毫不嫌厚重。双目合拢,看不见那碧清妙目,只那两弯又浓又翘的羽睫投下两弧鸦青阴影,面容之清丽端秀,只这般静静地坐着,风姿足以动人心魄。
听闻细微的响动,本正冥想的她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动静,欣喜地睁开眼,“神君,您醒了。”
此时窗扉半开,流丽明光如碎金透入室内。他修眉下的星眸中遥映着天光山色,却涤荡开山巅一派云霞蒸蔚,清明透澈,又寡欲冷清。
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来这里作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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