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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向东嘴唇张张合合,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他疲惫的人生里,每日赚些菲薄的收入,年纪到了就结婚生子,程淮义的母亲死后,他和苏默的母亲凑合成了一个家庭,如今苏默的母亲死了,他又马不停蹄地和另外一个寡居的女人凑合在了一起。
凑合着,麻木着,顺着生活浑浑噩噩地生活下去。对于儿子,他有的也只是一点点不让他饿死的责任。
“那好,抽屉里有五百块钱,下个月的生活费,你下个月自己来拿吧。”
最终,程向东还是自己走了,留下了他菲薄的责任心。
苏默仰头看程淮义,虽然他不算太高,但对于矮小的苏默来说,十五岁的程淮义已经算是高山了。他努力想要看清程淮义脸上的表情,他还不太熟悉他。这个“哥哥”他才只认识两个月,他的母亲再婚两个月就死了,留下他茫然无措地去认识这个世界。
“冷不冷呀,风那么大,怎么不进来?”
程淮义的声音温和柔软,他蹲下来,和小小的苏默齐平,伸手去牵他冻得已经没有知觉的小手。
苏默没有挣开,冻得僵直的手根本感受不到程淮义的温度,可是苏默觉得暖,暖的刺痛。他抬起怯怯的眼,轻轻地问:“是不是,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程淮义一愣,苏阿姨匆匆火化下葬,并没有人带苏默去看过,只是给他的手臂上套了个黑色的袖章,他却似乎已经明白发生的一切。这个只有十岁的孩子平时木讷寡言,害羞怯懦,可也许他心里什么都明白吧。
他问得清楚,程淮义也不瞒他:“姆妈死了,以后你要和我过了。”
苏默不置可否,静静被程淮义牵着手带进屋子里。他的衣裳实在是太单薄了些,程淮义摸摸他僵硬的脸,只好把他放到床上,用棉被裹紧了,倒了杯开水让他慢慢喝。
看着眼前专心致志喝着水的小男孩,程淮义也深深叹了口气。低矮的屋子里光线越来越暗,把房子里的一切笼上隐隐绰绰的阴影,也给程淮义的心镀上了朦朦胧胧的暗色。
程淮义心里明白,他也才十五岁,两个小孩子要生活下去恐怕不简单,前路漫漫,未知让人恐惧。在一点一点暗下来的天色里,他揪紧了年少的心。
渐渐暖起来的苏默恢复了知觉,他低垂着眉眼,紧紧咬住了下唇,似乎酝酿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开了口:“姆妈死了,那我是不是成为孤儿了?”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程淮义被惊醒,他有些诧异地看着苏默,不知道这个平时似乎像个哑巴一样的小男孩从哪里听来的,他真的知道“孤儿”的意思吗?
苏默紧紧握住手里的白搪瓷水杯,细瘦的手指用尽了力气,压得都有了些变形。虽然姆妈平时也不见得对他有多好,可是没有了姆妈,他还有谁呢?
程淮义看着眼前惶惑的小人儿,突然就觉得没有那么害怕了,他想自己有这个责任陪着这个小人儿。反正,他们都一样,和这个世界的联系少之又少,这个世界对他们的爱意也一样匮乏。
少年上前,将包在被子里的小男孩抱住,轻轻拍着他的脊背,声音又轻又软:“默默不是孤儿,默默还有哥哥呢。”
哥哥吗?
苏默有点茫然,又有点隐秘的欣喜。程淮义的手掌是那么轻柔,声音是那么温暖,他对他是如此的好,比姆妈对自己还要好。以前姆妈只会尖着嗓门骂自己,从来不会抱一抱他。怀抱对于苏默来说是如此陌生,又叫他贪恋。
哥哥啊——
苏默甚至觉得姆妈死了也没什么不好,甚至还为此有隐隐约约的欢喜。他又模模糊糊觉得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是很不好很不好的事情,他一会儿想着这,一会儿想着那,竟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可能是吹了太久的寒风,到了夜里,苏默身上烧了起来。小小的脸绯红一片,偶尔难受得狠了,低低呻吟一声,再大的动静却是没有了。要不是程淮义心事重重,辗转反侧到大半夜,也不会发现。
小小的一间屋子,挨着两张窄窄的木板床,苏默压抑地哼哼两声,被程淮义听到,索性探过头来瞧他。一见他烧得绯红的模样,赶紧爬起来推他:“默默?醒醒!”
小小的孩子睁着一双迷迷瞪瞪的眼睛,迷茫地看着眼前的男孩子,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直到程淮义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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