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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纱衣被池水染成了血红色。
她的长发随着波荡的池水起起伏伏,宛如黑色的海藻般铺在身后,摇曳生姿。但少女并没有在水面上待多久,就缓缓地沉进水中。
血水逐渐淹没了她瘦小的身体,爬上了她的脸庞,最终,她整个人都被拖进血海中,从水面上看,再也窥不见她的身影。
楚穆云背着双手,望着她被血池吞没,轻轻地皱起剑眉。
说实话,他这还是第一次旁观药人的制作过程,虽然知道流程该怎么走,但对之后会发生些什么,他心里也不是特别清楚。
从他十二岁那年捡到这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加上今天这回,楚穆云总共就见过她三次。
第一次是暗卫将这个流浪儿拎到他跟前,向他报告说又找到了一名药人备选,他就随意瞥了一眼。那时候对她的印象就是又脏又丑,是个扔出去连狗都嫌的小乞儿;第二次就是手下来报告说她是唯一撑过了实验的人选,出于好奇,楚穆远曾经想亲眼瞧瞧这不起眼的小女孩是如何做到的,结果刚走到血池门外,就被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给闹得头疼,所以只远远从门口往里瞄了眼,就甩袖离开了。
这十年来,他忙于处理朝政上的各种烦心事,基本上就没有踏足过含芳山庄,但把那么重要的药人养在这里,他也确实是不担心的。
为了阮珺玥的毒,他把麾下最精良的暗卫都派到了庄子里,别看这里偏僻,实际上防守森严,若没有他开口同意,外面的一只鸟都是飞不进来的。
楚穆云盯着渐渐风平浪静的池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玉佩。
更何况……他那个三哥未尝不知道他养药人的事,只是他们目的一致,皆是挂心着阮珺玥,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楚穆云站在边上耐心地等了许久,池子之下都不曾传出半分动静,他不由地有些诧异,开始琢磨着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他记得……给他指出养药人一途的神医曾说过,药人制作的过程是天上地下最痛苦之事,远在抽筋剥骨、剜皮剖心之上,楚穆云还记得这少女以前泡血池时仿若杜鹃啼血一般的嘶吼声,但现在居然如此平静,就不得不令人多想了。
事实上,楚穆云一直都很奇怪。
既然是那般彻骨的疼痛,当时只有五岁的小女孩……到底是怎样支撑下来的呢?
他眸光一闪,不由自主地往下踏了一阶,以极缓慢的速度,一步一步向着水池走去。
……
而被楚穆云惦记着的人,此时正死死地扒拉着水池底部的青石砖,在心中咬牙切齿地问候着他十八辈祖宗。
顾盼的这具身体体质特殊,即使在水下,她的呼吸也没有受到多大影响,眼睛也能照常睁开。可是一撑开眼皮,映入眼帘的全是血蒙蒙的一片,除了不时缠绕在脸侧的黑色发丝,她都快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融入了血池中,化为这血水的一部分了。
原身的记忆里当然有浸泡血池的片段,可不知是不是那些经历太过痛苦,顾盼只找到零零碎碎的影像,很难拼凑完整,唯有那痛彻心扉的感觉残留了下来。
——与现在她所经受的酷刑相互照应,形成了完美的肉体心灵双重奏。
太痛了……
顾盼不是什么娇娇女,快穿生涯中,她几乎什么苦都吃过,但像这种拷问人类忍受极限的痛楚,她还是头次遇见。
身体所有感官似乎都被尽数剥夺,脑海里盘旋的除了极致的痛,就唯有恨不得一死了之的消极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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