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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楚见惊讶于他眼底的神色,清明,坚定,甚至决绝。他发现他的乐乐有着难以想象的坚强性格,即便是这样焚心刻骨的痛,他都一个人撑着,不曾崩溃垮塌,他极限的承受力让他在自顾的同时还想要去安慰别人。他不曾无望地要父母回来,也不曾咒怨天地不公,更不曾忧患日后的生活,他只是要求,让我缓一缓。缓一缓就能挺住,缓一缓就能捱过这场横祸。这个一贯以乖僻不羁示人的沈长乐其实长就一副打压不垮的骨骼,一颗善良而强大的心。
只是这些,对于一个孩子而言,实在太过沉重。
楚见隔着被子,慢慢拥紧沈长乐的身体。
“乐乐,”他说,“让我陪着你,帮你分担些。我是楚见,你家的楚见,在我面前你不必这样苦着自己。只要你需要,我都在。”
沈长乐听着,没有回答,他把头埋在楚见的颈窝,暖暖的太阳味儿在鼻尖散开,于是,冰冻的心脏开始融化。
七十一
就如楚见所担心的,第二天早上沈长乐果然满脸通红,额头滚烫,发起了高烧。楚见懊悔地发现自己其实很缺少生活常识,他对如何照顾一个病人全无所知。他觉得生病之后唯一的的办法就是去医院。
沈长乐烧得迷迷糊糊的,但是还是拦下了要打电话叫司机的楚见,乐乐说,不过是发烧,不用上医院,吃点药就好了。他让楚见给他找出家里的退烧药,吃了两片,跟楚见说,我睡一觉就好。
楚见看着他睡着,墙上的时钟显示现在是早晨七点不到。昨晚楚见基本没睡,他发现只要他轻微地一动,沈长乐就会醒来,不是迷迷瞪瞪地醒来,而是霍然睁眼,眼神里是惊心动魄的恐慌,他会无意识地握紧楚见的手,就像害怕下一刻他会消失一样。
他的神经绷已经到了某个极限,只需再加分毫的力量就会断裂。
楚见打电话给班主任请了假,自己把自己简单收拾一下,回头见沈长乐还在睡,便轻手轻脚的下楼去买早饭。
门关上的一瞬,沈长乐便兀自睁开眼睛。
楚见不知道乐乐会比较喜欢吃哪种,于是同时买了米粥,豆腐脑、豆浆,鸡蛋,烧饼,进门时尽量无声无息。
沈长乐的卧室门斜对着客厅的一面镜子。为了不弄出声响,楚见出门的时候没有关房门。从楚见的角度,刚好可以从镜子里看到床上的沈长乐,于是,他也看到了沈长乐原本睁眼望天却在听到动静时立即装成睡着的样子。
苦涩在嘴边蔓延,楚见努力压抑下胸口的酸涩,他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进门后,把早餐放在桌子上,轻声地叫沈长乐。叫了两声,乐乐才慢慢睁开眼睛,很像刚从梦里醒过来。
“睡着了吗?”楚见问。
“睡着了……”
也不拆穿他,楚见把自己的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感觉还是很烫。
“吃点东西再睡,你想吃豆浆,豆腐脑,还是米粥?”
“米粥。”
“好。”楚见扶着乐乐坐起来,端着粥,一口一口地喂给他,“中午要是还不退烧,咱们就去医院。”楚见说地很温柔,但口气不是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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