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凉夜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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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并不开阔的城市广场上满是纳凉的人。这边是一堆妇人叽叽呱呱谈论着什么,不时用扇子扑打着腿上的蚊子;那边围着一圈,在听几个爱好音乐的老者拉二胡,拉的是江河水;最不安分的是一群孩子在人群中追逐打闹着

这场面是热闹的,可以透视出人们骨子里还是渴望交流的,也许这盛夏纳凉能给长期笼居的城里人,带来难得相互交流的机缘。看着这热闹的场面,听着那幽幽咽咽的二胡曲,记忆中那家乡盛夏纳凉的场景便也渐渐浮现出来

小时候,在酷热的夏天,对于我们孩子来说,最快乐的时段,便是中午和晚上。中午可以背着大人们,悄悄钻到河里痛痛快快的游泳,潜在凉凉的清水中可以躲避热烘烘的空气。晚上便是全村的人都在生产队的碾场上纳凉,那场面像聚会。或许人在聚集一处时,就会有意想不到的趣味事发生,能够满足精神的匮乏。对我们孩子们而言,更多的感受那热闹的气氛。

傍晚,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孩子们像蚂蚁搬家似的,一趟趟地把自家的长板凳和大门搬运到碾场,占据一个好的地盘,把门板齐平的搁在长凳上,便一走三跳地回家吃晚饭。

吃过晚饭,女人们在屋内,把满满一脸盆热水,放在圆木盆边,掩上门,唏哩哗啦的洗着。男人们则借着夜色裸着身,在井边打一吊井水从头冲到脚,然后用洗衣服的光荣牌臭肥皂,在头上、身上、腿上、脚上,依次涂抹一边,又用吊子从井里打几次水,从头到脚反复冲几遍。直到没有了皂沫,打几个寒噤,感到很是快意。但不论男人还是女人,人们的心思全在场子上,因为这是一天最惬意的时刻。

几乎家家的大门都黑洞洞的开着,门都作了纳凉的工具。上了年纪的老人在自家院落里守着,铺着门或放着竹床,躺着,用蒲扇悠悠地挥打着蚊子。大人们拿着扇子,踏着木屐,被孩子牵绕着慢条斯理走向场子上自家的床铺。渐渐地场子上满是纳凉的人,那场面很壮观,偌大的碾场铺满铺板,幕天席地地坐满了人。

村里西边的碾场很开阔,除场子周边的几棵稀稀拉拉的黑魆魆的老槐树外,别无遮挡。晚间习习凉风给劳顿一天的村民带来更多的是精神的快意与满足。

唯一不足的是蚊子很多,似乎嫉妒人们的这份清福。连我们孩子都知道村里蚊子的习性“七月半,蚊子赛过金刚钻,八月半,蚊子才死一大半”这是我们这里的谚语。农村草木多,七八月间的蚊子很厉害,嗡嗡的叫。村民形容蚊子多时,常说“蚊子像是把街都抬起来了”、“蚊子撞到一脸的”都是很质朴但也很形象的说法。

但村民也有办法对付。他们在上风口堆上几个碎草垛,点燃。由于细碎,草垛就一直慢慢的燃着,冒着浓厚的烟雾。这招果然很灵,蚊子少了许多,但人也被着浓烈的烟火味熏的难受,而吃惯了苦的大人们一点不感到在意。那时候满场上烟雾四起,幽幽袅袅,更增添一种特别的情趣。

村民总是耐不住寂寞的,很快集成了几堆。这一堆谈得来得在一起谈居家过日子的闲事。那边一堆在拿一个刚刚学舌的小孩子来消遣;可能是孩子的妙语,不时引发出大人们阵阵开怀大笑。那一堆是在讲荤段子寻开心,不时爆发粗野的狂笑。

小孩子也总是不安分,在火堆旁点火玩,不时追逐打闹。也总会有孩子奔跑时不小心撞翻了别人家的床铺,也总招来一顿戏谑性的臭骂,不讨喜的孩子便回嘴骂几句跑开,大人们放几句狠话,原地重重地踏着,假装要追,其实谁也懒得与孩子认真。而大一点的孩子开始懂事,有着强烈求知欲,则总缠着有一点见识的会讲故事的大人,闹着讲故事。大人们被缠不过,不顾白天的劳累,强打精神讲几个鬼呀神的故事,孩子怀着恐惧而又好奇的心理,托腮听的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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