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已成为梨花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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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看厚厚的1992年编修的六合县志,在“烈士英明录&#8226抗日战争中牺牲的烈士”条目下,我找到外公的名字——“陈兆先”后面付着一行小字“1944年在安徽省津浦路西枣林战斗中牺牲”

这一行小字在密密麻麻的烈士名姓中寻找起来非常吃力。而其他烈士的名姓我更觉得陌生,似乎一串没有情节没有趣味的便条。面对这密密几页纸的名姓,我有一种莫名的肃然,充满一种强烈的敬意感,也许因为外公是自己的亲属,眼中才有一种酸涩的感觉,也似乎眼前幻化成一个山冈斜坡上枕藉着一具具年轻的战士的尸体

外公我自然没有见过,但外公的事迹先前依稀听过外婆和母亲的介绍。记得在我刚有记忆的时候常听的外婆絮叨我长的像外公,我自然觉得很渺远很抽象,也只当是外婆想念外公的呓语。后来我长大了,母亲也说我长的像外公,并描述“皮肤雪白干净,身材横有竖有,一个人能开(打)几个人”按照这个标准,我似乎真的有外公的某些遗传基因。凭我的理解和听得的并不完全的片段,我判断外公是一个不为人知的充满传奇色彩的英雄。

追寻渺远的记忆,以往外婆说过,外公年轻时家里也很殷实,从小好武,还专门拜师学艺。因为在那动荡的年代学些武功是普遍的事,一则强身健体,二则防身自卫。但年轻人学得一点武功便会以武自重,便有当英雄好汉的梦想。

据说外公曾经在戏场上看不惯一帮街市混混欺压良善,便一声断喝,站出来制止。那些地痞似乎更愿意有人出头才能大逞其威,便呼啸而来蜂拥而上。外公顺手抄起一条板凳,上下翻飞,地痞牛氓被打得抱头鼠窜。自此外公在家乡一带有了名气,专为乡里乡亲出头说话。

树大自然招风,一个爱打不平的人自然得罪那些专事惹是生非的歹人。外公后来得罪了县内黑社会组织——大刀会。大刀会又名黄旗会、红旗会、花篮会。从县志上看,民国期间六合的有17种之多。这些帮会专门欺诈钱财,奸污妇女,欺压良民,破坏生产,扰乱社会治安。外公被大刀会组织绑架到他们的坛口——瓜埠。据外婆说,她典当部分家产,求当地黑社会的老大说情。还从老家樊集到瓜埠40里的路程,一步一磕头。这种近乎宗教精神的虔诚最终感动大刀会的龙头老大,于是答应放人。

大概就在不久,民国二十六年(1937年)12月15日,六合沦陷。日本鬼子以残忍著称,所到之处,烧杀淫掠,无恶不作。面对日寇的暴行,作为热血男儿自然决不甘心坐当亡国之奴。据县志记载,1939年6月开始新四军进入六合北部山区开展抗日活动。大概外公是那一时期抛妻别子毅然参加了新四军苏皖支队。

外公那时当在30岁左右,家中还殷实,那时我母亲和大姨娘还是几岁的小孩。外公决然离家参加新四军,这大概主要是缘于那强烈的爱国热情,但我推断也跟他那血勇个性有关吧。

据母亲回忆,外公是非常疼爱她,冬天几岁的孩子流鼻涕,他恁是用嘴把孩子的鼻涕吸到嘴里然后再吐掉,说孩子的皮肤娇嫩竟不起大人的粗手接触的。

光这一母亲依稀记得的细节可以判断外公是极有个性的性情中人。也许唯有能大爱才会有大恨。大概对矮小的倭寇一种强烈的鄙视与愤恨才毅然洒泪离家,参加新四军,拿着大刀一路砍杀小鬼子的。

自此,外公也从一个孤独英雄成了一名出色的新四军战士。

外公随新四军转战苏皖之间,参见大小战斗无数,最后参加那场著名的路西大战。

那大战的背景是国民党第5战区桂系顽军有这样的战略企图:首先攻占皖东津浦路西地区,然后东犯路东,得手后再进到苏北与韩德勤会合,消灭我新四军主力,或将新四军赶到陇海路以北,再和第1战区会攻山东,最后将山东八路军和新四军赶过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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