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1.1w营养液(1 / 2)
连星茗大步逃出殿内,后方的爆冲灵力如影随形,巨大的冲击力从后方掠来
他向前扑倒,后背贴上来一个热源。
“砰”一声巨响,连星茗呼吸急促,心跳仿佛在这一瞬静止。他脸色发白愣滞偏头向侧面看,有一只手臂从后方紧紧搂住了他,墨发从眼底飘起,颈侧滴上了温热的血。
“师兄”
傅寄秋的唇瓣、下颚都是红血,在他的身后替他挡住了攻击。
风停树静,万籁俱寂。
裕和从殿内步出,眉头轻轻蹙起,道“你这是作何。”
傅寄秋眼底有黑气环绕,回眸之时收敛眼底的情绪,声音清寒冰凉。
“师父请三思。”
“”裕和默然。
他不能明白如今的小辈在想什么,若将摇光送至梵音寺,必定是死罪。此事无可争议,也许三日之内,摇光就会被梵音寺处死。可若将他的修为废去,他便会变成一介凡人,梵音寺并无处置凡人的权利,只能暂且先将其压下待后审。
他既然作出这种偏颇行为,便知晓此举有违天道,已经做好未来遭到报应的准备。可偏偏摇光本人不愿意,就连他曾经赋予重望的少仙长也出来阻拦,甚至以身相抵。
不怕死,却怕修为被废去
此中道理,令他颇为困惑。
连星茗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几乎是瘫软地转过身,伸手为傅寄秋拂去下颚的血。
他心里惨然想着。
这世上的事好没有道理,我指望你们为我主持公道,你们都不相信我。我只能自己去复仇,你们却又说我有违天道国运,要惩戒我。
难道我什么事情也不做,只是在蓬莱仙岛等着,天道就会惩戒破规的漠北皇族吗
他含泪低声说“师兄,我不懂天命,我也不敬天道。但你是从小到大都在修仙,你告诉我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我真的错了吗”
傅寄秋握住他的手,道“你没有做错。”
连星茗心底的那口气,怎么咽也咽不下去,他看满掌猩红之色,这是傅寄秋的血。
心底的那口气转变为钝痛感。
这时候,高阶上的裕和抬起手掌,手掌上再一次聚拢起磅礴的灵力,问“既然你说我从来不过问你的想法,那这次我便问问你。梵音寺死罪,和废去修为活着,你选哪一个”
连星茗沉默了。
仙府中一片死寂。
系统出声我觉得你可以选废去修为,因为你现在这点儿修为连寒荷师叔都打不过,更别说裕和了。反正签约后我刚好能趁着这个机会帮你重塑灵脉,塑得比你现在还要好许多,给你一小段时间就能再修上来、修为更高。若是以修仙者身份被送到梵音寺,三日之内便会处决,时间太紧了,你和我签约都没有用。
听起来,废去修为似乎还是一件好事。
可是这一切
的前提,是与系统签约。
他本不想签约的,他本不想失去情魄。
系统又气愤道当然了,我觉得给你的这个选择就很无语,凭什么非要让你在这两个选项中选择你师父看似听你意见,但还是把你的意见局限在这两个选择里。
现在不是没有办法嘛,你又打不过裕和,你也逃不过梵音寺的追捕。那你就只能选了,谁的拳头大,谁就是硬道理。
在系统说话的时候,连星茗一直垂着眼睫,于是在旁人看来,他好像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与神采,悲愤至极的尽头是满心麻木。
这些,傅寄秋都看在眼中。
痛在心中。
他的小师弟,从一个爱笑爱闹的少年,一步一步变成如今这幅支离破碎的模样。
“师兄。”连星茗依旧垂着眼帘,眼眶通红盯着地面轻声道“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是像我这般无可奈何吗”不等傅寄秋有所反应,他偏眸看向裕和道“我选废去修为。”
“”
一句话,年少的春心萌动被忍痛断舍离。
某些事物仿佛已经提前尘埃落定,再多挣扎都只是在苟延残喘。
再醒过来时,他已经身处梵音寺。
梵音寺坐落于高山之巅,连星茗被困在密闭的古寺之中,周围都贴满符咒的香炉,更远处是在墙壁上一闪一闪的微弱烛光。抬眼看去,一把巨大的金色锁链绕在方圆十米,与蓬莱仙岛寒岩窟当初那把困住他的金锁如出一辙。
往上看,是一尊威严的佛像。
咚
咚
远处的金钟被敲响,连星茗不知此时是白天还是黑夜,他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长时间。金锁微动,鉴真的身形出现在结界之中。
“摇光施主,我们又见面了。”
连星茗面无表情靠在墙角坐着。
纤长的眼帘半瞌,没有反应。
鉴真叹了一口气,道“施主如今已是凡人之身。不进食、不喝水,是会出问题的。”
连星茗还是没有反应。
样貌优渥之人经常会格外受到旁人的厚待,佛门弟子对于世人一视同仁,却也有些刚入佛门的小弟子红尘之心未泯,在结界外好奇、又十分忌惮地偷看他们。
“那位便是屠了漠北皇宫的摇光小仙”
“现在不能说是小仙啦,他是个凡人。”
“几年前我便听说过这连摇光的名字,听闻蓬莱仙岛出了一位精彩绝伦的小弟子,样貌是一等一的好,天赋也是极高,还是位琴修呢。当时便想着日后若能好好修行参加宗门例会,没准能瞻仰一下这位二殿下的风采,没想到”
“唉,世事无常啊,世事无常。”
“有些担忧,他以后可怎么办呀”
鉴真温和转眼冲后方看去,众多小童子便竖起手掌念了句“阿弥陀佛”,连忙走开。
鉴真转回眸,温和道“摇光施主,人生都有低谷与高峰。你如今身处低谷当中,未尝不知未来是否会有另一番不同的机遇。”
连星茗没有看他,麻木开口。
声音干哑道“我来梵音寺多久了。”
“两日。”
鉴真问“施主想进食吗”
连星茗看着地面许久,缓缓闭上了眼睛。
鉴真将饭菜放到了他的面前,像是怕会惊扰到什么,低声说“施主你”
沉默几秒钟,他摇了摇头,行礼道“若有需要,可随时唤小僧前来。”
连星茗没有回应,在鉴真离去后,他端起饭菜,垂着眼睛麻木吞咽。
他必须要进食,他要活着。
金锁结界再一次被开启之时,又是两日后,这一次来了一位连星茗预想不到的人。
是燕王妃。
燕王妃是裴子烨的义母,曾经多次让裴子烨送九节风给他,可是连星茗并没有真正见过这个女人。而今国破家亡,他与裴子烨的婚约也自然而然算不得数了,他这次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再做。
未行礼,也对她来的缘由毫无兴趣。
燕王妃道“摇光,你看看这是什么。”
连星茗缓缓偏眸看去。
是一封染血的碎裂玉简,上方用指尖血写有一些歪歪扭扭、模糊不清的字。他迟了许久才想起,这是皇姐危难的那一日,他在寒岩窟中咬破指尖,以血代墨写下的求救信。
可裴子烨最终还是迟来许多。
他抬起眸,看着燕王妃。
燕王妃道“这封玉简送到我的手中,我搁置了五日后,将其拿给子烨看。”
“”
连星茗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他听见自己嘶声问“你为何要搁置五日”
燕王妃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道“我只是想对你说,子烨迟去一步,你若想怨,便怨我吧。不要冷言冷语对待子烨,他对你是真心的。”
连星茗撑着地面,摇摇晃晃站起身,神色一片空白,“你为何要搁置五日”
燕王妃抿了抿唇,道“摇光,你真是好天真,你的父母一定很疼爱你,才让你这般轻信于人。”她深吸一口气,道“战乱之时,大燕已自身难保,怎可能会出兵五十万协助佛狸这五十万交付于佛狸,并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数字,而是大燕数以万计的家庭、数不清的大燕男儿。子烨拎不清轻重,我与王却不能拎不清。”
“在你提出此事之前,漠北就已经悄悄与大燕取得了联系。佛狸已经顶不住了,下一个便是大燕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连星茗瞳孔微缩,喉间刺痛。
他听明白了燕王妃话语的深意。
“你的意思是,你们大燕与漠北早就暗地里勾结,里应外合坑害我佛狸”
燕王妃长叹一声“佛狸不认输,不想王朝覆灭,为此不惜玉石俱焚。可大燕却想存活下去,即
便助纣为虐,暂时成为无国号的附属郡,暂时割地赔款,又怎知数年以后没有翻身的机会呢国与国争斗并非一时逞凶斗狠,胜败时常有,谁能笑到最后,谁便是最终的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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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星茗僵硬立了片刻,垂在身侧的手掌握紧松开,又握紧,脸色难看上前一步。
燕王妃立即后退道“今日前来告知你此时,并非耀武扬威,更非在你伤口上撒盐。我本可以不告诉你,瞒你一辈子。”
顿了顿,她继续道“我再同你说一件事。你皇姐带走的那七万精兵,其中有漠北安插进去的两百名修士。城门打不开,便是那两百多位修士所为。漠北将此事做得隐蔽,就连那两百名修士互相都不知是谁秘密参战,只有他们的王才知晓如今漠北王死于你手下,想来这个世界上再也无人能知,是谁害死了你的皇姐。”
燕王妃一边说,一边退。
像是担心连星茗会发怒,要与她同归于尽,但连星茗只是脸色惨然站在原地,胸腔起伏剧烈。她不知道连星茗此时在想些什么,是在后悔自己错信于人,是在痛恨大燕的背刺行径,还是在毛骨悚然于这世道的苍凉可怖
燕王妃一直退到了结界之外,道“我与你说这些的目的,是念在漠北皇族覆灭一片大乱,佛狸同样,此时正是大燕上位的好时机。你如今已经是凡人之身,不要再负隅顽抗了,以你一人之力难斗如今的时势。若你能放下仇恨,我大燕可以保你后半生荣华富贵,一世无虞。”
“你想让我去当质子”
连星茗感觉胃里翻江倒海,抬眼看见那把金锁时,更是要从灵魂深处泛起生理性干呕。
燕王妃眼底微闪,张了张唇。
连星茗牵唇反笑,眸光中浮现出浓郁厌恶,“保我后半生一世无虞国约背弃,谈何诚信。”
“你不想来大燕,此后人生也只是一直被关在梵音寺中罢了,都是被关,有何不同。”
她转身背对着这边,宫袍迤逦及地,声音淡淡“我既敢说,便不怕你能报复。你也不要想着去迷惑子烨,他说到底”
“也只不过是大燕的义子罢了。”
裴子烨是一位大燕名将的后代,将军临死之前千里书信托孤,希望大燕能看在自己为国征战数年的面上,照抚亲子。而裴子烨的难产逝去生母也是燕王妃的闺中密友,是最好的朋友。
一来二去,她索性将其收作义子。
燕王妃虽然对裴子烨疼爱有加,看作亲子。可若裴子烨哪一日于大燕有害,燕王妃再不舍,必定也会手持利刃,亲手斩杀裴子烨。
“你对佛狸效忠,正如我等对大燕效忠。”燕王妃举步向佛像下走去,缓声道“佛狸宗室子弟皆亡故,皇脉只剩下你,以及你的弟弟。”
“我若杀你,子烨必定会与我有嫌隙。”
“你的弟弟却没有那么好运了。”
连星茗瞳孔骤缩,快步上前想要走近,身形却被巨大的金色锁链击回,“你想
干什么”
自然是要斩草除根。燕王妃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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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星茗下意识抬起手掌想要掠出灵力击开金锁,可是手心却毫无反应,他神情空白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掌心,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褪去。
燕王妃回眸道“听闻蓬莱仙岛抓住你时,你身处于公宕山附近”
“”连星茗不敢表露任何情绪。
燕王妃却笑了,“你的弟弟也在那里,我们已经找到了他。你大可放心,大燕不像漠北那般残忍,以折磨人取乐。你弟弟死得并不痛苦。一碗甜甜的糖浆下去,孩子睡得十分安稳,睡去之前,还期待问我们何时能见到皇兄。”
连星茗腿软倒在地上,满目涨热猩红,他一寸一寸抬起头,含着血恨说“他才六岁他才六岁你这个畜牲”
“六岁。”
燕王妃指尖轻抚佛像金身,长长的红指甲划过金身表面,声音激起旁人满背鸡皮疙瘩。
她向外走去。
声音沿着山巅之上的冷风,徐徐灌入耳廓。
“六岁,便已经能记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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