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晚宴(1 / 2)
庭院深深,歌舞迷离,觥筹交错,笑语嫣然,九霄天乐震撼人心,端的是一派盛世繁华的奢靡景象。
澜歌坐在上首,面上带着清浅的微笑,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实际上脑中却早已放空了。
坐在澜歌下首左右边的,分别是丰神俊朗的北辰国月王北辰谨和梵王原傲,两人都注意到了澜歌的走神,但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不约而同都没有提醒澜歌要把注意力拉回来。
澜歌换了一只手撑着下巴,微不可查地叹息了一声,,想着晚宴开始之前发生的事情,还有她打算在晚宴中做的事情,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下午,屈非告诉澜歌,薛青染可能不会等到澜歌订婚就会把护明带走,并且让澜歌顺着冥族圣女的血缘关系这一条线查下去,之后就离开了。
在屈非走后不久,澜歌就摆驾去了梵王府,正巧原傲不在,澜歌踟蹰了一会儿,直接去见了引月。
春弦奉北辰谨的命令,此时也在引月房中为她疏导记忆,得到通传说澜歌正在门前等待,也不迟疑,暂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请澜歌进来。
澜歌进门的时候,正好引月也从座位上起身,笑着将澜歌迎进来,在这个过程中,澜歌明显感觉到,引月的精神状态要比之前好上太多。
果然是专业人士啊……澜歌赞赏地看了眼春弦,和引月、春弦一同坐在了桌边,浅笑着说了几句闲话,终于把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之前圣女那一支,还有兄弟姐妹存活于世吗?”
这个问题让引月有那么瞬间的呆滞,在澜歌满带希望的注视下,引月慢慢垂下头,低声道:“奴婢……我不知道。”
澜歌做了个无奈的手势,倒也没有安慰引月,只是道:“那梵王知道吗?”
引月这下用力点头,道:“殿下是知道的。”迟疑了一下,引月道:“在春弦姑娘的帮助下,我脑中那些混乱的记忆清楚了一些,我记得,或者说给我记忆的那个人记得,圣女曾经交给梵王一本冥族的小族谱。”
冥族的历史源远流长,为了避免混乱,也为了减少一些繁琐的程序,冥族内部逐渐演化出了大小两本族谱的记录体系。
大族谱用来记录冥族整个家族的历史,而小族谱,则是记录一位族长当家之时,家族中成员的增减变动。
只是引月这话,说的就有点蹊跷了。
因为不管是大族谱还是小族谱,都是放在冥族祠堂之中接受供奉的东西,平日里轻易不拿出来,更别提是圣女亲手把它交给外人了。
澜歌还想问其他的,却见春弦做了个隐蔽的、制止的手势,当即微微一愣,迟疑了一下,就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澜歌事情多,好生安慰了引月几句,让她好好休息,就离开了引月的屋子,春弦紧随其后跟了出来。
澜歌见春弦似乎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说,就屏退身边的侍女,和春弦缓缓朝着后花园走去。
走到一处稍微僻静一点的地方,春弦首先放缓了脚步,低声道:“引月的记忆中,没有别人记忆干扰的迹象。”
澜歌愣了愣,但毕竟上辈子还有一些心理学学习的功底在,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你是说,引月出现了人格分裂的迹象?”
这下换成春弦怔愣了,皱眉重复了一遍:“人格……分裂?”
说错话了……澜歌故作自然地笑笑,道:“你知道的,我身边总有一些奇人异士。朝尘曾经给我看过鬼纵老人的一本手札,其中就提到了人格分裂。”
反正鬼纵老人在世人心中的形象就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事的典范,澜歌稍微借他的名气来忽悠一下春弦,算不上什么过错吧?
做好了心里建设,澜歌轻笑着继续道:“人格分裂这个概念很有意思,所以我多注意了一下——说的是,一个人的身体里住着两个不同的自己,有自己的思维方式和记忆选择,但这两个自己,在大部分时候是从属关系,主人格并不知道次人格的存在。”
春弦安静地听完澜歌的解释,只稍微想了想,觉得也能理解,不由赞道:“鬼纵老人的这种说法,倒是比我自己之前揣摩得更加透彻一些。”
你一个古代人,能够揣摩到人格分裂这种潜意识领域的东西,已经非常了不起了,真的不用去赞叹别人……
春弦现在才十九岁出头,就显示出了这么强大的心理学天赋,这要是放到现代,活脱脱又是一个天才少女的典范啊——还是生活技能点满的天才少女!
澜歌默默地收回艳羡的目光,轻咳一声,道:“引月的人格分裂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她童年的时候,遭受了太过巨大的刺激,才导致的呢?”
春弦沉吟片刻,缓缓摇了摇头,道:“我探查过引月的记忆,她在回忆起族中同伴被送走、自己被锁了记忆放逐原国边城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负面情绪,想来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
澜歌试图拉近和春弦的距离失败,表示整个人都要灰暗下来了。
春弦倒是没有注意到澜歌这种微妙的情绪变化,紧接着道:“但是现在我们面对的这个引月,她所谓‘被放进脑中的记忆’还没有恢复得很完善,所以我猜想,有没有可能,这一部分的记忆,是属于她的另一个……嗯,人格的。”
澜歌被春弦带着思考,道:“也就是说,我们要把引月的另一个人格引出来?该怎么做?”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春弦果断打住了澜歌在这个话题上的探究欲望,冷静道,“我得到消息,梵王今日不会回府,他该会直接出现在晚宴上。所以你最好现在就回宫,好好梳洗打扮一下——”
就在澜歌以为春弦会说“养精蓄锐好去质问原傲”的时候,就听春弦淡淡道:“别给主子丢脸。”
澜歌瞬间收起了笑容,颇有些恼怒地抿了抿嘴,看着春弦半晌,强忍着恼怒,道:“若是无法引出引月的另一个人格,你也不要强求。”
春弦微微挑眉,像是对于澜歌的这句话很是不以为然:“我不会的。”
澜歌不放心地又嘱咐了一句:“当然,若是你成功了,并且真的问出了什么——不管是什么,不管是你判断有没有用,你都要把内容完完整整地告诉我。”
春弦眼中的光芒微微闪了闪,轻笑着点头应了。
澜歌这才甩手,轻哼一声转身就走:“孤身为一国王者,就算要丢脸,丢的也是孤自己的脸,和你家主子又有什么关系?”
春弦只是浅笑着没有反驳,站在原地,目送着澜歌走了不远,就被宫人们簇拥着离开,她一直看着澜歌转过花墙,再也看不见澜歌的背影了,才双手交握,置于胸前,做了个庄重非常的福礼。
不管春弦现在对待澜歌如何随意,澜歌终究是要成为她的主子的人,哪怕是为了北辰谨,春弦也会从此转变对于澜歌的态度。
“春宵美酒意芳华,良辰何处,情近天长——”乐府官疏朗的声音唱完这一句,古琴和埙的合奏也就此停了下来,也恰恰就在这个时候,晚宴中的觥筹笑语如同被掐断了一般,尽数消失——一时间全场寂静。
澜歌被这种莫名的安静惊了一下,回过神来,就看见大家默默地放下酒杯,一副正襟危坐、洗耳恭听的表情,表示自己再次受到了惊吓。
特么的,澜歌心中默默拭泪,身为一国之君——虽然是傀儡——一天之内受到了三次货真价实的惊吓,这样真的合适吗?
北辰谨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看着眼前得以入座的原国高官,嘴角微微上挑,带出的一抹笑,在火把昏黄而摇曳的光下,显得格外锋利,勾魂摄魄地锋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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