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反馈情报(1 / 2)
管家和屈非一起离开北园,中途遇见了扛着工具要去北园挖坟的近侍们,提醒他们只要在北园外等着李诵的吩咐即可,并未多说什么,屈非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管家是看着屈非长大的,上一任的老爷没得早,屈非在他心中既是老爷也是他的孩子,因此难免话多了些:“老奴知道,老爷自小就是做大事的人,但多少也要顾着点自己的身子啊,这才刚入冬呢,老爷就这么不爱惜自己,日后可怎么办呢?”
屈非的衣服虽然用内力蒸干了所有的水分,但到底入水的衣服和晒干的衣服外观上还是有点不一样的,管家的眼睛多毒啊,一眼就看出区别来了。
屈非正回想着原国王宫中种种意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因此也没顾上管家的絮絮叨叨,只是略带敷衍地点了点头。
管家有些不悦,为屈非捧上一杯热茶,继续道:“老爷难得回来一次,却是不愿和老奴并一众翘首以待老爷多年的人说说话吗?”
屈非终于无奈地看向白发苍苍但精神矍铄的管家:“我不是这个意思。”
管家立即喜笑颜开:“既然老爷有心改错,那就随老奴去见见几个人吧。”
屈非只能站起来,跟着管家出门,在庄园中走走停停,听着管家说这一年中庄园发生的变化,哪个家生子又配了谁家的小子丫头,现在孩子都多大了云云。
在经过南园炎上院的时候,屈非忽然主动停下了脚步,缓缓走进炎上院,神情有些恍惚:“这里的花木倒是要比别的地方茂盛许多。”
现在想来,屈非只是路过麟趾宫的偏殿,怎么那么巧就遇见了那少年?
要说在同一时间那少年的行走路线刚好和屈非有了交叉,屈非是绝对不信的。那么只有一个理由——那少年最近一段时间,有事没事就会在那个地方徘徊。
但为什么?那不过是麟趾宫一个人迹罕至的偏殿,最大的不同就是花木扶疏,更添幽静罢了。
那种感觉,和炎上院倒是挺相似。
屈非触景生情,就随口问了一句。
管家轻笑着道:“老爷怕是不知道吧,下人们平日里也没什么好玩的,有些年轻的孩子就喜欢在花木底下埋一些定情信物,再让对方来找。有了这些人日日松土施肥的,这些花木自然会茂盛许多。”
屈非眉头微皱:“埋……定情信物?”
管家并不认为屈非会不喜下人们做这些事情,但还是迟疑了一下,问道:“老爷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屈非走到一株最大的花木底下,蹲下身来,直接伸手拨开花木底下的黑土,只三两下的功夫,就看见了花木的根茎。
管家在边上看得莫名其妙,但见屈非此时眸色深沉,显然正在思虑着什么,也不敢发出声音,就在边上候着。
半晌,屈非忽然抬手,直接握住了那足有大半个成年男子那么高的花木,手上使力——很是轻松地就把那花木给拔了起来。
管家下意识倒抽一口冷气:“老爷……这是您父亲为了纪念您母亲种下的变种木葵花。普天之下只有两株。”
屈非只是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测,并且顺手就这么做了,没有想到无辜被自己拔起来的花木还有这种重要意义,面上也有些尴尬:“那,重新找匠人来把它栽回去吧。”
管家看着被屈非拎在手中、可怜兮兮地歪倒在地上的木葵花,苦笑一声,道:“老爷先把花放下吧,老奴会找人来处理的。”
屈非依言,小心地将变种木葵花放下,欲盖弥彰地往边上走了两步,避开那一个表浅而巨大的坑洞,面上的表情有些微妙:“若是有人将东西埋在花木底下,改日想要取出来,以一个女人的力量,也能够办到吧?”
原国的土壤以酸性较重的红土为主,但是皇家园林和大的庄园之中,用的却是从北方运过来的黑土。黑土更为肥沃,更为适合种类庞大的园艺花木生长。
但这种土壤对于生长在南方的植物来说,有些太过肥沃了,因此,能够在这种土壤上存活、生长的植物的根系都不会往下扎得很深。
管家想到之前那两个少年的凄惨模样,再看看屈非现在的表情,心中也有了计较:“确实是这样。若是老爷有需要,老奴倒是可以为老爷找几个懂园艺也懂奇门之术的家生子过来。”
屈非面上缓缓带出笑容来:“暂时用不着。我们先去北园看看。有些事,总该早些了解才好。”
北园中,众人已经将少年的尸体换上了新的衣服,也完成了下葬,正在给那小小的坟包做最后的夯土处理,屈非就带着管家进来了。
可能是因为埋葬了少年的缘故,李诵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有些变化,如同一柄经过淬炼的宝刀,终于一点一点露出锋芒。
但是很明显,李诵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坚强。他埋葬了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人,身心都处于一个非常危险而脆弱的平衡。
若是这个时候屈非上前询问,只要以救命恩人的身份稍微对李诵施加影响,就能让李诵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之后呢?
屈非很有可能会在此间毁了李诵整个的心理防御状态,将李诵彻底置于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
因此,屈非只是在李诵身后站了一会儿,在他回过头来的时候,抬手,轻轻拍了拍李诵的肩膀,道:“我已经让人延请黎仲城中最好的疾医,你先随他们下去休息吧。”
本应该服侍屈非的近侍们没有丝毫犹豫地分出两个,站在李诵身边,其中一个柔声道:“这位小公子,请随我们来。”
李诵看着屈非,神情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迷茫,坚定而冷硬,道:“你不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屈非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你有什么可以让我谋求的?”
李诵微微一滞,低头沉默下来。
屈非坐拥这么大的庄园,有着忠心耿耿又体贴能干的仆从,还经营着日进斗金的产业,并且还管理着鸣霄阁原国分部——寻常人汲汲营营追求的东西,钱、权、甚至是人,他都有了,确实不需要在李诵身上谋求什么。
但正因为如此,李诵才更加觉得心情复杂得难以言表。
李诵手上掌握的东西是少年用自己的性命换来的,同时也定然是屈非背后的势力需要的,但一朝拿出来,势必会将屈非也卷进这个肮脏、丑陋的阴谋中。
经历了唯一的亲人离世,李诵再也不敢仓促决断些什么。
就在屈非带着李诵和少年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时,澜歌和海格里希也回到了梵王府。
然晴早早地就候在门边,见澜歌回来,就浅笑着上前:“小姐,主子出门去了,小姐可有什么吩咐?”
澜歌有些莫名,倒是认真想了想,有些迟疑地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要吩咐的……你有什么事吗?”要是真有什么事的话,澜歌是愿意帮忙的。
然晴和骨子里骄傲得都快要认不清现状的漱溟不一样,她知情识趣懂进退,为人温柔又公正,从然晴的身上,澜歌看见了春弦的影子,对她有种天然的亲切感。
然晴显然对于澜歌的好感非常受用,轻笑着摆了摆手,缓缓道:“只是主子出门的时候,嘱咐奴婢务必要来问小姐一句,大概是想着,不要让小姐觉得受了冷落吧。”
澜歌抿嘴轻笑,有些羞涩地低下头去:“小叔叔对我总是很好的。”
有人这样夸赞自己的主子,然晴更加受用了,又和澜歌说了会儿话,陪着她走了一段路,才浅笑着和澜歌告别,自去忙去了。
海格里希一言不发地走在澜歌身侧,进了琉璃院,才似笑非笑地转头看着澜歌:“你知道原傲这招的用意吗?”
澜歌轻叹一声:“我猜的,原傲是想要制造出一种即使他不在,我身边也都是他的人的假象。”
正说着,澜歌和海格里希踏进前厅,立即就看见前厅侧面的桌边,跪着一个身着三等侍女服的女子,正是前些日子被澜歌送走的画云。
澜歌嘴角一抽,默默地在心里补充了一句:也许不是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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