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替死鬼(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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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辰谨嗤笑一声:“当日的叛军首领也不过是王族旁支,武功可不比本王,若是往昔,那种杂碎是断然伤不到本王的,只可惜……”

北辰谨眯起眼睛,像是会想到了什么屈辱的事情,眼中逐渐透出冷酷的光:“只可惜当时,本王手脚突然无力,本该取他性命的一招不仅被化解,还被那杂碎重创!”

澜歌想象着当时的场景,有些费力地咽下唾沫。

生死相搏的时候,北辰谨突发这种糟糕的情况,竟然还只是受了点伤,连元气都没有受到损伤,这到底是怎样的运气和实力啊?

北辰谨看了眼澜歌,将她略带畏惧和狐疑的神情看在眼里,并未点破,而是道:“以你所见,本王这是何症状?”

澜歌迟疑了一下,刚想推脱这应该属于疾医的诊疗范围,就见北辰谨看着她,眼神阴鸷,眨了眨眼睛,边思考边道:“主子先前可是说,这种四肢无力的症状是渐进性的?”

北辰谨点了点头,补充道:“本王此前从未昏迷。”

澜歌心中本来就有的、隐隐的、最坏的猜想陡然清晰起来,只是这个猜想实在太过骇人,澜歌反而犹豫起来:“这……这说不定只是阳气虚损……说不定……”

虽说阳气虚损的症状发生在锦衣玉食的公子身上的例子是少之又少,况且北辰谨又正值及冠之龄,就更加不可能了。

但这个不可能的答案,也比另一个、澜歌连想都不愿意想的答案要好得多。

“说不定是中毒。”北辰谨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打破澜歌的最后一丝侥幸,“澜歌,你该知道,本王若是中毒,府中半数以上的人将为此送命。”

以如此众多的人命作为筹码,北辰谨就算想要勉强澜歌伤害什么人,澜歌是绝没有不尽心的可能了。

澜歌压力大增,眉头紧皱,眼神虽然避开了北辰谨的逼视,却并未显出软弱的模样:“只是主子中毒的消息泄露出去,对您也并没有好处。”

想明白这一点,澜歌眼中微微一亮,接下来的分析也流畅不少:“主子想必已经请疾医诊断过了?让属下斗胆猜猜,疾医说主子并未中毒,只是有些气血虚弱,是吗?”

北辰谨面上的阴沉之色缓和不少,在澜歌殷切的注视下,缓缓点了点头。

澜歌一拍手:“从主子出现症状的时间以及症状的渐进表现来看,主子中了慢性毒,而这种毒,若不是正处于发作期,光从脉症上,是诊查不出异常的。”

北辰谨看着澜歌神采奕奕的容颜,那一双眼睛如此明亮,让他恍惚有种被光芒包裹的感觉,如此干净、如此坚定,给人以救赎的错觉。

轻笑一声,北辰谨疲倦至极一般,缓缓闭上眼睛,道:“本王并不想要白风的命,只是本王必须要弄明白,是什么让白风恨本王……恨到不惜性命,也要对本王下毒的地步。”

北辰谨这句话,如一盆冷水,直接浇熄了澜歌分析病症时侃侃而谈的热情,她忽然觉得自己很荒谬,为了她所谓的“想明白”,也为了北辰谨此时的冷静和疲惫。

北辰谨身为北辰国身份最尊贵的公子,却长期被自己所信任的、所欣赏的属下下毒,而澜歌,竟然会因为明白了毒性原理,而不顾患者本身的心情,就这么赤裸裸地分析起来。

一时间,两人心情各异,内殿之中骤然陷入了一片死寂,北辰谨是懒得开口,而澜歌则是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就在这种尴尬的氛围中,内殿之外的帷幔轻轻拂动了一下,秋羽温柔的声音由远及近:“主子,秋羽路上耽搁了,还请主子见谅。”

话音刚落,秋羽的身影如凭空出现一般,从容娴静地踏进内殿,一眼看见神情局促地站在书柜边上的澜歌,微微有些惊讶:“澜歌?你在这里做什么?”

澜歌心中乱糟糟的,完全组织不起来合适的句子,只能勉强回应道:“主子……主子有事吩咐。”

北辰谨这才看向秋羽,道:“命人带澜歌出去。”

秋羽躬身行礼,亲自带澜歌走出了内殿的阵法,命前殿的近侍带着澜歌离开司云殿,这才回到了内殿。

“主子,属下在来的路上遇见了白风食医。”秋羽跪坐在床前,力度适中地帮北辰谨推拿双腿,边浅笑道,“白风食医还询问您是否满意今晚的膳食呢。”

顿了顿,秋羽继续道:“属下查看了夏虹的膳食,一五一十地将晚膳的菜色告诉白风。白风一听惊讶了,让属下带着安神的药赶紧来看看主子的状态呢。”

北辰谨面上一片清冷,但细细看是,那双如深渊一般的眼眸中满是铺天盖地的霜雪,暴烈而阴沉:“白风可真是有心。”

秋羽抿唇轻笑了一声:“属下当时也奇怪啊,不过是好好地用膳,怎么就需要用到安神药了?就多嘴问了一句。”

北辰谨微微挑眉,回想着这一天以来入口的食膳,心中已经有了猜想的答案。

果不其然,秋羽道:“白风说呀,早上的时候主子喝的粥里面含有鸽肉和韭菜,本身就能升阳滋阴,若晚膳含有上苋菜和山药,就可引动浮阳外越。若主子有一丝的情动,则会引出十分的冲动。”

北辰谨冷笑道:“独立膳房中的韭菜和鸽肉尽数被收起来了吧。”

秋羽点点头:“属下见过白风之后,特意又返回去问了夏虹。夏虹确定在澜歌进入独立膳房的时候,食材区是没有韭菜和鸽肉的。”

白风掌握着独立膳房食材的调度权,要想在他用完一份食材之后,命人撤掉它,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澜歌不知道也是应该的。

食材区没有这两样食材,澜歌自然就以为这一天内北辰谨都没有进食这两样东西,考虑食物生克的时候,也不会将这两样东西考虑进去。

这样一来,晚膳出了问题,澜歌就算想要弥补过失,在根本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的情况下,也无从下手。

白风这一招的算计,是将北辰谨和澜歌一起都算了进去。

北辰谨轻轻叹息了一声:“白风设了一个局,让澜歌做替死鬼。你说,白风到底想干什么?”

秋羽也不确定,但想起冬石前两天找自己商量的事情,抿了抿嘴,道:“属下认为,不论白凤此举所为是何,但起码可以说明一件事。”

北辰谨眉头微挑,若有所思,道:“白风和北辰诺没有关系。”

秋羽点头:“属下听说,当澜歌还在码头粥棚的时候,肃王就对她展露亲近之意,想来是从未放弃招揽澜歌的。而白风所做的事……若成功,足以毁掉肃王的算计。”

若是今晚澜歌未曾拼命反抗,若是今晚北辰谨没有克制欲望,那么明日一早,澜歌就可以直接住进居鲤院了。

而根据北辰国开国先王制定的规矩,姬妾和妃嫔是没有资格参与朝政的。

澜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会到盎季小筑的。

原本分配给澜歌的侍女,在护明离开之后,因为受不了简温的戏弄,主动找春弦调到了别的地方侍奉,倒是澜歌知道这个情况之后,教训了简温一顿,倒也没有让春弦再派人过来。

因此澜歌回到自己屋中的时候,蓦然觉得有些清冷,原来在心情不好的时候,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是这样令人难过的一件事。

澜歌忍不住想起自己原来的生活。

身为专业医学院出身的营养师,澜歌的收入不算低,也向来不会亏待自己,朋友虽说不是遍天下,但想找个人倾诉,却还总是能找到的。

哪里像现在,澜歌抽噎一声,点上火炉,巴巴地凑近了汲取一些微弱的温暖,司云殿中的情景不断在脑中闪现,让她又害怕又燥热,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夏虹坐在盎季小筑中庭的大树上,看着澜歌步履缓慢地进了房间,难得体贴地等了一会儿,算着时间让澜歌休息一下,才跳下树,大大咧咧地推开澜歌的门:“我进来了!”

澜歌正沉浸在伤感中,骤然听见背后这样一身欢快的叫唤,吓了一跳,回过神的时候,红着眼睛瞪着夏虹,抖着嘴唇,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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