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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认为这些人封王之后至今,已经有十年之久,非但没有为国做出任何事,反而以此为名横征暴敛,而他们的子嗣家眷亦然。萧未央自然不可能去削藩,因为他知道事不可为而为之,谓之愚,然而他敢提,他在这时候提出的,是认为可行的,他上奏圣上要求更改藩王沿袭制。

萧未央会这样提,会在这时候提,是有他的理由的。

一来他知道圣上当年在登基之前允诺过多,而这些人,仅仅在当时做了一些事情,可以说,仅是选对了阵营,其才能根本未到封王地步,而他也看出圣上近年来对这些人颇有想法,他甚至觉得圣上可能会诛杀这些人,然而萧未央自然是不考虑这些事,他只看到这些人横征暴敛,所辖地区原是国之富淑之地,然而现在百姓民不潦生,觉得有愧于国,他在朝中七年,浸淫其中,所以他暂时不去动这些藩王,然而他可以让圣上下令藩王不可沿袭。这样一来,那些人的子嗣就不会大胆妄为,而那些自恃有功横敛民财的所谓的王如果因此而加倍搜刮,萧未央有能力将他们的罪证压到他们的子嗣上,如有时机,或有这样的事情出现,杀一儆百。

圣上登基几年,没有大作为,就想推行新政,萧未央之所以敢在新政中将此事列出,就是认定圣上也有此意。

而此事一如萧未央所想,在大臣中扬起轩然大波。

且不提那些已然被封为王的人以及他们的子嗣——那些人相当多一部分也有官衔在身——就是那些没有封王的官员将士,都抱着私心,而一旦断了这条路,他们拼死拼活来获得这个表彰,死后又是落个虚名,不能沿袭子女,不能荫佑后代,又有多大意义?

白王身在其中,然而他一直没表态。

他没有像那些分藩的王一样跳起来大叫大嚷,耍尽各种花招,或向圣上哭诉他当年如何牺牲,或向圣上严辞怒斥萧未央是何等小人,诤诤规劝圣上要远离小人,或装病装老,妄图以退为进;他当然更不可能像一些圣上提拔上来的朝中新血一样与那些人对峙,那种只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撞。

白王一直没有出声,仍然像以前一样正常。圣上召见他,他出现在朝上。没有事,他继续他的生活。

这也正如萧未央所想。

白王虽然被封为王,然而圣上没有让他去他所辖地域,只让他留在京师,这除了表示了圣上对他的恩宠,其中内慕,不为人知。然而白王得圣上恩宠是明知的。萧未央认为此事与白王一点关系都没有,因为就算是削王,白王也不会有大反应,因为对他来说,根本就动不了他的根基。

然而今天,白王却躺在他身边,对他说,“叫我白若水。”

萧未央疑惑了。

他觉得有些不解。如果说前三年,他还在研习朝中进退之道,而后四年,他已经是玩转其中,已然是老手一个,而事实上在这几年里,在大事上,萧未央不解的事情几乎就没有。

可是今天却出现了。

白王根本没有必要拢络他。而现在白王对他这样说话,他除了拢络一词,萧未央想不出第二个解释。

这个令人不解的白王在他身边坐着,托着腮笑眯眯地望着他。

笑眯眯地在问他,“在想什么?嗯?未央。”

萧未央几乎想再倒吸一口凉气。

未央。

他毛骨悚然。

这个名字,他有十几年没有听到过。这个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身份,朝中更是如此。在朝中,他是萧大人,尚书大人,萧爱卿,在他的府上,他是老爷、大人,在外面,他是被人称为先生、客倌、这位大爷。

而现在,眼前的这个人却叫他“未央”。

甜蜜蜜的。

萧未央全身鸡皮疙瘩竖然起敬。

他该如何作答?

昏昏然以为得宠,却不知对方到底是何意,只会入了圈套,就算是对方再欣赏你,与白王平起平坐,唤其名字,本就是大逆不当,以下犯上,而贸然回绝对方如此好意,对方如此待你,你却不知好歹,若对方一怒,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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