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像嵌入画卷的活人(2 / 2)
他溯洄所有过往的记忆,却发现开端在九百多年前遇到潞国皇室的先祖,而在此之前呢。
什么都没有留下,包括他的来处,他如何修炼成人的,以及是何人给他取的名字。
车厢内国师闭眸静思,柳蕴初则不敢出声打扰他,也不再维持形象,手脚懈怠的靠着马车内壁养神,毕竟什么秘密都给他抖完了。
其实能短暂卸下荆王的身份,柳蕴初还是打从心底松快的,前提是这位国师不揭发她。
那么她在这位国师面前,以后可以不用那么紧迫的维持身份。
大部分时间里国师都不怎么讲话,和那个太子宿准一样喜欢冷着脸。
不过出于柳蕴初的伪装需求,国师也会应她需要给她变化声音。
一路上车夫歇息或者轮换间隙,柳蕴初都会和沿途驿站的人打听消息,或者天南海北的攀谈聊天。
偶尔,从不出马车的国师也会掀帘看向神采奕奕、身着简约长袍的“少年”持剑倚着店门和人谈笑风生。
没有太子宿准,她显得平易近人,和谁都能说上两句。
往往柳蕴初还会把上一次听来的不重要八卦跟下一个驿站的人交流,混迹瓜群不亦乐乎。
每当这时,国师心底就不由生出一份异样之感。
起初他以为柳蕴初身上和别人的不同之处是因为她来自异界,身躯里有别的力量,但除此之外,他时常感受到她和这个世界有一股本质的区别。
她好像更像一个活人,一个被嵌进铺满尘埃画卷里的活人。
同样是笑,是不高兴,是委屈,他却能从柳蕴初的身上察觉到一股超脱躯体的波动。
九绝山上那日,他便是突然被一道来自东南方向的波动惊醒,是独属于生灵的极强意志,那是她带来的。
纵观有记忆的九百多年来,他似乎从未在凡世中感受过这种意志。
既未感受过,他又从何知道呢?
国师的目光落在刚坐回马车上的人,或许他能在这个小徒弟身上,知晓更多事情。
本是带走她的借口,但几日下来柳蕴初笑吟吟的左一句师父,右一句师父,他对这个称呼也有了实感。
柳蕴初抓着跟驿站小姑娘要的线材,依着小姑娘教的方法打络子,往日闭着眼睛寡言少语的像尊神像的人却一直盯着她找乐子,她本就被他经常散发的冰寒之气冻到,这下更是被盯得像飘在冰原上,冷不丁被松林上厚重的雪抖了一身。
还好她手工基础好,又快又准的打好一个简单漂亮的络子,柳蕴初忍不住举起朝国师眼前晃荡,转移他的注意力:“师父,这可是我第一次打络子,你瞅瞅漂亮不?”
国师伸手捻着上端接过,神色淡淡没接她的话,只道:“按照凡世规矩,拜人为师需要交束脩,你自异界而来什么都没有,不如就这个吧。”
柳蕴初:?
不是,这可她在古代学到的第一个络子,她第一个作品就这么送人了?
女子嘴唇张合几下,化作一句:“行吧。”
只要能从国师手里学到点什么,让她再打一百个络子送他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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