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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如醍醐灌顶,他将一直以来隐约察觉到的古怪之处全部整理通顺了,他不动声色地观察起四周来,知道有一场混战即将开始。古人早有大智慧,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句话实在是至理名言,要不是他一开始就没打算在婚礼上动手,只怕他此刻已经陷入局中还不知是做蝉,还是做螳螂?反正石娉这只黄雀杀气腾腾,伺机在暗处等待将所有猎物一网打尽。

变故就是在神父要求新人宣誓的刹那发生,门口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随即外面枪声一片,教堂内同时响起了冷枪,不知从哪个方向而来,宾客们顿时乱成一团,尖叫声此起彼伏。冯淇本就坐在第一排,枪声一响,他不假思索直接飞扑向圣台前站着的两人,岂料冯英似乎早有准备,早已弯下了身,一把就将扑上前来的冯淇截住。

“石娉——”冯淇面色惊变,眼见警卫们已经将他和冯英围住保护,却将石娉暴露在风险之外。

“那不是石娉,用来吸引火力的,快走!”冯英低喝一声,抓着自己儿子的手朝着计划好的路线在士兵们掩护下脱身,这次共产党和北洋政府两方各派杀手,即使做了万全打算,面对如此火力也并不容小觑。

冯淇先是满头雾水,接而心头一沉,他立刻想明白了这是一场阴谋,而阴谋的盘算者正是自家老子和石娉,却偏偏瞒着作为一军统帅的他?这算什么意思?冯淇跟着冯英退到了安全处,立刻发了火:“老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在谋划什么?”

冯英年纪大了,如此这般剧烈运动下,他不停喘气,缓了半天才道:“你老子还能坑你不成?等事情过后我在和你细说行吗?”

冯淇闭嘴了,他当然知道事有轻重缓急,只能压下全部火气手一挥发号命令:“教堂里的人都给我全部拿下,一个都不能让他们跑了。”

冯英一听急了赶忙阻拦:“哎——没让你动手抓教堂里的人。”

“啊?不抓?”冯淇听了莫名其妙,杀手都不抓?那这两个人玩什么阴谋诡计呢?弄了这么大的阵仗不就是埋伏了陷阱等刺客上钩的吗?

冯英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嘀咕了一句:“杀手这种小角色有什么值得抓的?”冯淇面色一变顿悟道:“难道你们——”后面的话未尽就被冯英一个眼神阻止了,他心慌意乱一时思绪全无。国民政府和北洋政府相斗,虽然他不在乎站哪个码头,可也没有暗渡陈仓的打算,再回想刚才教堂的枪战,明显是两路人马,难道他们还玩计中计?

冯淇脑袋转不过弯来的时候,石娉正隐藏在一私宅内拿着望远镜观察教堂一切,杜南禛从外面匆匆进来走到她身边轻声道:“蒋介石那里已经动手了,逮捕了李之龙。”

“没有撕破脸皮?”

“没有,还要稳定局面讨伐吴佩孚呢。”

石娉冷哼一声,对政客这种花样不屑一顾。蒋介石那里不对共产党下手,她可是有足够的理由动手:“去告诉冯英,他可以全城追捕凶手了。”

明着命令下完,石娉对着杜南禛窃窃私语:“那些共党的据点,别轻易下死手。短波电台最重要,报务员一定会想尽办法转移,事发突然对方肯定会联络上级,一定要放长线钓大鱼,务必把广州城里的共党给我全部拿住了。还有通知佰铭把福建的共党给我盯牢了,一旦广州这里透了底,他那里就可以动手了。”

杜南禛点了点头,正要离开但不放心问了一句:“你在这里安全吗?再多加点人手吧?”

石娉不甚在意道:“人多戒备森严反而容易被人盯上。警卫这些人守着足够了,现在一团乱,杀手自顾不暇。”

杜南禛细想了一下点了点头放心离开了,只是他和石娉两人万万没想到没多久,赵临恒摸到了私宅旁悄无声息的地翻墙而入,他手持尖刀身手矫捷一刀一个干掉了戒备的警卫,警卫身手虽好,可到底比不上赵临恒擅长暗杀的本事。

刚过午时吃过饭,报务员李连玉上了楼,这是一间两层带院小洋楼,进入房间后她和平时习惯一样打算从床边壁橱夹层里拿出电台,却听到楼下院门口有巨响,正要探头忽听一声惨叫传来,她猛地蹿到窗前一望,看到满院子的士兵。她脸上青白不定,动作却是迅速抓起夹层里的木箱撒腿就跑。她一路跑到尽头顺着仓库的小梯子而下,耳边已经传来自己同事的哀嚎声,李连玉屏住呼吸,不假思索地从仓库小窗口一跃而下,跳下后也不敢停息,发疯似地去抓着铁栏试图翻墙去隔壁家。

她本是弱女子,这一刻却是有使不劲的力气,寒冬腊月她没有来得及裹上厚实的外套,可此刻她却满脸泛青,额头全是冷汗,汗湿的手牢牢抓住墙头。惊骇之后李连玉一时不知该去何处,她手里有电台,是一个定时炸弹,万万不能落入敌人手中。她不知道发生了何等变故,六神无主之间她只有奔赴寻找自己的上级。一连翻了几座墙壁,跑了几户人家后她看着街尾一切如故,偷偷翻出了外墙,怀里紧抱着木箱,喊了一辆黄包车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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