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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靖祥被石娉一枪打伤了大腿,贺伯涛简直怒发冲冠,他在医院里面甚至没有看到石娉,只有一名副官出面打发他,这种轻蔑的态度简直是奇耻大辱,可是副官仅一句话就将他所有的怒火转成了后怕。
“贺公子对我们督军大不敬,半夜连番闯入督军房内,督军出于自卫这才射伤了贺公子,还望贺主席海涵。”
贺靖祥是个书生,说对石娉不敬,总不可能是喊打喊杀的行为。贺伯涛站在床边还能闻到自己儿子身上一股子酒气,喝酒误事,喝酒也起色心。石娉虽说位高权重,可是性别上终究是女子,一名醉酒的男子闯入女子房中,所谓的不敬还能指什么呢?
贺伯涛恨铁不成钢,简直把一肚子心火要喷发在不争气的儿子身上。可是儿子已经受了伤,如此可怜如此脆弱,膝下只有一个儿子的贺伯涛此刻唯有一声叹息。待手术结束后,贺伯涛围着医生询问情况。
“贺公子腿上的子弹及时取出来,只要后面保养妥当,是并无大碍的。只是——”医生欲言又止,看向贺伯涛的眼神有些犹豫。
“医生,你但说无妨。我能承受得住。”
“只是今后贺公子这大腿不能经受剧烈运动,天气异常时候也会有些不适。”贺伯涛沉默了,他听明白了医生潜台词。今后贺靖祥能够正常走路,可再也不能蹦跳,还要承受骨头疼痛带来的一辈子折磨,而他现在还如此年轻,正是青春年华的时候。贺伯涛心里翻江倒海,对石娉这种赶尽杀绝的做法藏着恨,他现在是没有办法明着对付石娉,可是这个世道风起云涌,他有的是机会报仇。
手术后不久,贺靖祥苏醒了。母亲围着他哭得梨花带泪,他手里拿着碗,一口一口吞咽着水,表情冷淡,一言不发的可怕。其实大腿被打穿个洞,他疼得死去活来,可是因为心灵僵硬麻木了,以至于此刻仿佛灵魂在他头顶上飘。
下午时分,贺品珍脸上顶着巴掌的红印,含着泪过来看他了。很显然,父亲将一腔无法发泄的怒火发在了姐姐贺品珍身上,毕竟儿子是传家香火,打不得骂不了。若是以前,贺靖祥一定会替姐姐抱不平,他接触的思想民主而自由,坚持男女平等的信念,可此时此刻,他目光复杂地盯住了贺品珍,看着眼前唯唯诺诺的女人,心底升起了异样的厌恶。这就是石娉看上的人?她喜欢这样的货色吗?所以为了这样一个女人,她拔枪射伤他,那么杀气腾腾,那么冷酷至极。
“弟弟,你受了伤,闭眼多休息一下吧。怎么好端端会这样呢?石娉不是一直很对我们很好吗?”贺品珍努力克制着眼角泪水,一夜之间怎么就突然天翻地覆了?她被父亲从床上拖起来的时候,还脑袋晕沉,宿醉让她头脑不清醒,可是父亲的巴掌却能够将所有一切打散。
贺靖祥几乎要从鼻孔里发出冷哼声,他不想睁眼看到贺品珍,又无法闭眼,因为一闭眼脑海中全部是石娉持枪的动作,子弹无情冰冷,人也无情冰冷,可还是很好看,特别勾人。
贺靖祥突然笑了,笑得格外突兀,引得贺品珍惊疑地看向他,不明就里。
贺靖祥一拍手,身边服侍的佣人上前问道:“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去买包烟过来,要老刀牌的。”
佣人有些吃惊,却不敢轻易质疑少爷的命令,只能匆忙跑出医院买烟。其间贺靖祥一直脸上挂着古怪的笑容,让贺品珍看在眼里,惊在心中。她总觉得自己弟弟好像有些不同了,可是看着哪里不同,她一时又很难说清楚。
佣人脚程快,来去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他买了一条烟,因为买得多老板还随烟赠送了一盒火柴。他单纯以为自家少爷买烟是为了感谢开刀的医生,毕竟贺靖祥本身是不抽烟的。哪知贺靖祥掏出了一根放在鼻尖来回闻了一下,随即柴火一划把烟点上了。老刀的味道很冲,贺靖祥又是头一次抽烟,被呛得眼泪直流。
“弟弟,你受了伤不能抽烟,而且这里是病房。”贺品珍惊疑不定,伸手就想阻止贺靖祥的行为,却被对方动作敏捷的闪过,抬头眼神一瞥,眼底是从未有过的凶狠。她悚然一惊伸出的手垂了下来,一时不知自己弟弟到底怎么了。
贺靖祥仰起头,回想着那晚石娉在床上抽烟的样子,他双唇微张,烟雾散开,模糊了他的面容,却将他的心刺激得无比坚定:石娉,慢慢来,走着瞧,总有一天我会把你弄到手的。
贺靖祥在心中发毒誓,石娉却早已把他忘得一干二净。她最近和赵临恒走得颇近,因为在晒太阳的问题上两人同病相怜,两人话题渐渐多了起来。
这日她起床洗漱后用好早餐就想去赵府找赵临恒,已经去上海办事大半月的杜南禛突然回来了。杜南禛回来就意味着上海的正事办清楚明白了,石娉收了所有玩乐的心思,关起门来和杜南禛密谋大事。
就在杜南禛回来的当天,1925年8月20日,国民党左派领袖廖仲恺在广州遇刺,一时之间风云突变。不久之后,冯淇借此机会壮大粤军,率军向福建再次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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