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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烧火燎的太阳烤的人直往外冒油,鸟雀受不住暑热,躲在老槐树树荫重叠下噤声而栖,病殃殃样子。满树的蝉也燥,而且燥的烦人,扯着嗓子吱吱吱叫个不停,恨不得全天下都晓得它的难受。

在春雨氤氲里迷蒙了一季的黛山,此刻被酷暑蒸没了雾水做的面纱,油绿起伏的山头,赫然显现在眼前,绵延千里。一味庐前的青云湖上的景象倒像极了六月的西湖。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柳恣没有去过江南,这样的描述,他是听杜韵说的。

柳恣栓上马缰,小枣马自己挪到老槐树阴下卧着,甩尾打鼻,驱赶近身的蚊虫。

杜韵柴门外一溜烟的荠菜花和星星点点的小兰花开的生气全无,狗尾巴草也蔫吧蔫吧的垂下了头,老当益壮了一个春天的老槐树终于也在烈日的淫威下不得不服老,也有可能是被蝉鸣聒噪的。

暮春的时候杜韵找了几个桥头村的小伙,把大青石桌抬到了老槐树的树阴下,自那以后,杜韵成日背靠老槐树,避暑纳凉。

柳恣进门的时候,杜韵一身素袍宽衣松带,摇着大蒲扇,一发既往,盘腿坐在大禅椅上出神。杜韵想事情想的认真,以至于柳恣都走到他面前了,才回魂。

“你怎么来了?”

柳恣乐了,“我哪天没来?”

柳恣拿过桌上的瓷碗,看眼里面紫红色透明液体,大胆喝了一口……嘶,酸!看样子是杜韵制的酸梅汤。

柳恣咂咂嘴,把碗放到一边,还是不碰为妙。

杜韵收回目光,取下挂在树枝上的汗巾递给他,闭上眼打坐,“今儿乞巧,郎君自寻快活地待着去,跑我这荒山野岭的做什么。”

“来陪先生过节呀,”柳恣握着汗巾擦擦汗,拉过椅子,一把抽过杜韵手里的蒲扇,对着自己一阵猛扇,“哎呦,可热死我了……我盼今日盼了好久了,先生,咱们今儿怎么玩?”

杜韵睁开眼,古怪的望了他一眼,见柳恣早已不等他回答,兴奋的自顾自说笑开了,沉思了片刻,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停,”打断柳恣的喋喋不休,“罢了,你来也好,正好陪我解闷。屋檐下那个奁盒拿来,我近日心情不好,你陪我玩两把。”

柳恣一挑眉,“杜大人如今赌博借口找的越发随意了啊。”

讽刺的话说归说,柳恣还是乖乖去把那个竹雕奁盒拿过来递给了杜韵。

杜韵低头摆弄他的宝贝,半天掏出一把博具,往桌上一撒,“就玩“牵鱼”吧。”

“我不拘什么都行,只是一条,您得先教教我这鱼要怎么“牵”。”

朝廷明文规定禁赌禁博,杜韵这套博具是他仿古书上的记载自己制的,制成之后却一直没找到机会试玩,如今身边有了个柳子逸,他准备带他把奁盒中当初制的一十二套博具挨个玩个遍。

柳恣虽是膏梁子弟,但一直遵纪守法。除去每年“关扑”那几日,偶尔也会出入赌馆,年少的时候也曾沉迷过斗鸡走狗,但是私制私藏博具、教唆他人赌博这种事他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所以,杜韵第一次拿出这些小玩意时,柳恣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杜韵简单说明一番之后,两人掷骰子,定先后,柳恣持白子先走。

柳恣手气不错,很快有了一颗骁棋,正要去“牵鱼”,杜韵却突然伸手拦住了他。

“老是这样玩太没意思,既然是博戏,不如我们来博些博资吧。”

“唔?也行,你想博什么?”

杜韵想了想,笑了,“我最近总想吃杏子,要不这样,以六盘为界,我若赢你六盘,子逸就为我寻两株杏树幼苗来,亲自栽在我这院子里。反之,子逸若是能在六盘之内赢我一盘,明儿我就去后山杏子林摘一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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