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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又饿晕了脑袋的凶货蛮货,嗅得这由整村人的血肉灌溉生成的死亡气息,却迟迟没有其他动作,连踪迹也不见,岂不是咄咄怪事?

顾长离不去思量这些,埋着头沉着脸,不知疲劳般地刨挖着,他手上最早握着的铁铲磨损严重,数日来的辛苦劳作磨破手掌鲜血浸出,干涸之后又再次受伤,一次又一次地循环让铲子仿佛黏在他的手心,长于血肉,便连睡梦时分都挣脱不得。

直到最后一抔黄土落下,土包成型,放眼望去,原本顾家村宗祠所在的位置上,一百三十二个坟包星罗棋布地排序着,不壮观不堂皇,却是平添了几许凄凉哀婉。

这坟中躺着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方才入门没多久的娇俏新娘,有两三岁世事未知的懵懂孩童,有身怀六甲安心养胎的无辜孕妇,有拼尽全力保护孩子,最终还是一无所获的可怜母亲,还有的甚至连尸身都不曾留下,就比如原主的父亲,只能勉强那些旧时穿过的衣物填进去。

陪伴原主降生成长,度过短暂人生的地方和人,土地荒毁;人,死尽死绝。

可偏偏是在这个时刻,山风吹过呜呜作响仿佛恸哭,卷起满地尘土迷人双眼的时刻,顾长离忽然就像没了骨头般,砰地一声软倒在地,一只手狼狈地捂住眼睛,另一只手还攥着那把铁铲,便开始笑。

那不是苦笑不是造作,不是强撑笑颜,而是真正地开怀大笑。愉快,醒目,轻松,声震云霄。笑声极富感染力,若不是此情此景,怕是会有无数人听罢,理解了主人的那份心境,也能会心一笑。

“何故发笑?”

一道清晰沉稳,却也突兀万分的声音忽然从顾长离所处的不远处响起,硬是激起了他浑身的鸡皮疙瘩——能够悄无声息地如此近身于他,便是顺手将他的小命一起拿下又有何难?

他一个咕噜翻身半蹲,像是想要蓄力逃跑,然则上身微倾动作未尽便陀螺似的一个转身,手上沙土全朝来者面目招呼,同时一个蹬腿,铁铲侧翻,拿出被砂石砥砺地最最锋利一面朝其裆部捅去。

说来繁杂,其实以上一连串的动作只是在电光火石的刹那便已完成,顾长离不逃跑的原因很简单——来人的身法奇特,能够在他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近身,仓皇逃跑又怎么可能讨得好处。这莫名其妙的世界莫名其妙的发展早就让他满肚子的邪火,心中狠劲上来,索性来个光棍的拼命。

死这种事,初听来怕,一连来个三四次,却是连新鲜感都不曾有了。

被顾长离寄予厚望的一击并没有取得什么成效……更确切地说,应该是半点作用也无。铁铲在离来者要害处数寸的地方就像是抵住了什么看不见的屏障般不得寸进,任凭顾长离再怎么使劲也是白费力气。

“小小年纪,杀性怎么就如此重?”

目光在那“凶器”停留的地方一扫,白清远眼皮一跳,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沉声说道。

“就许你这牛鼻子突然跑来吓人,还不兴别人反击了?”

顾长离这时候终于有了空余看清不速之客的样貌,七旬老人的年纪,白头发白胡须,面上皱纹累累,身上一件滚银边,纤尘不染的白色剑袍,真正是仙风道骨,好生气派;不过以顾长离的性子,又怎么可能因为对方仪表不俗而心生胆怯或是自卑,自然立即反口讥讽。

“老道若是当真想要吓你,直接走到你面前拍你脑门一记你才勉强有些知觉,哪里还要特意出声——”

白老道讪讪辩解一句,又自觉自己硬要和一个八九岁的孩童讲道理有些荒唐,话锋一转,又回到最初暴露自己行迹的那句话来。

“——何故发笑?”

村子被屠父母尽丧,这样的人间惨事后,为什么还有欢笑的心情和气力?

这个问题背后的潜台词,白清远并没有明说。

“妖物屠村,独我幸存,九死一生却得生,这么大的幸运,我为什么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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