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旧事提(1 / 2)
知夏按例给温芸端了补药,不过里面多加了几味调理风寒的中药进去。温芸眼瞧着那碗黑漆漆的浓汤端到她面前,她都能在汤面上瞧见她自个儿溃败的眼神。
咬了咬牙,温芸接过那盏药。
“小心烫,小姐,我来吧。”知夏怕碗底烫着温芸。
其实已经凉过一阵,温度该是刚好。温芸把药换到了手里,仰头一股脑就灌了下去。
刚喝下去的时候还好,等那股暖流缓缓从喉口顺下,反上来的苦涩让温芸不自觉地反呕,连忙抓了丝帕捂住了口鼻,缓了好一阵子才顺过气。
又顺了盏茶,灌了下去,过一过唇齿间苦涩的药气。
温芸擦去唇上的茶水,紧皱着五官抱怨,“知夏,你定是水放少了,这药似比以往的还要再苦些。”
温芸这般折腾半天的喝药,都落在萧寒山耳里。待温芸喝完,萧寒山才敲了敲门。
原是为了避寒气,屋里门窗都被吩咐关紧了。
叩门声传来时,温芸刚要叫知夏再去往茶壶倒些热水。温芸并未多想,以为是底下婢女,抬高声量应了句,“进。”
瞧见知夏走过屏风行了礼,温芸才顺着瞧见了萧寒山。顿时觉得嗓间痒痒的,心又被提了起来。
“药是我命太医新开的方子,按照你原来方子,药效聊胜于无,平白吃着作用也不大。”萧寒山不徐不缓地跟温芸解释。
温芸捏着被角,“那原本是苦的,如今是更苦……”
她从心底的埋怨想找个口子发泄,然而转眼眼底便见萧寒山的右手,摊开,手心间绽开一颗蜜枣。
温芸不常有机会多看萧寒山的细处,她愣着,拿起蜜枣的时候,瞧见手腕间一道淡淡的痕迹,粗看像是刀痕。
且是伤疤。
掩饰过些许错愕,温芸亮晶晶地看着萧寒山,“谢谢夫君。”
蜜枣从温芸的舌尖化开,那时她在想,她应该会一直记得这一种感觉。甜意化开了苦的喋喋不休。
“带那么些药来,上品屈指,大多平平,做什么用?”萧寒山待她嚼完,才开口问道。
萧寒山原先以为,她带着琳琅满目的药,是怕他哪天将她毒了,又或是被谁暗中下些不干净的手段。程玠岁一诊,他自知其中有隐情,他大概未曾查出来的那些宅门内事。
温芸微怔。
他几乎未曾有问过她这般的问题。大部分情况,他吩咐手下便可完成。那么这件事,是他想听她嘴里的话。
忽而,他为她上完药时,震下瓶子便走的画面浮上心头。
她那时觉得他深不可测,阴晴难定,最是这样的动作难以琢磨。稍稍串联,温芸也是向来通达人情事理的,忽而有了些许明白。
他或许以为,这是她防备的表达么。
她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只不过,血肉模糊的往事,最后也会变成血痂,静静地只留在那一块地方,只有人要去深究,要去揭开伤口的时候,才会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
温芸深吸了口气,想了想措辞,便开口:“令眠自小虽不是药罐子,但如夫君知道的,体质虚弱,经不得病,故而药都是自小小娘备着的,她怕我在太师府不便,一举一动都打着夫君的名号,故而嘱咐我带上的。”
萧寒山望进温芸澄澈的眼底,“小时候中过毒?”
温芸又一顿,可见他手下人的确医术精湛,不是寻常民间名医可堪相较的。
“对。不小心吃错了东西。”温芸挤出了一个笑。特意略去了要点。
可惜萧寒山瞧见的,是她还有些惨白的唇色,脸上血色也较往日少了许多。
大概明白六七分眉目,查起来也不难。
温芸觉得怪哉,这几日,萧寒山总在塌边,睡前她叮嘱自个儿手啊脚啊莫要乱来,但总归睡得算酣甜。
第叁日的时候,温芸迷迷糊糊听见了萧寒山早起的动静,好似叫她注意保暖,温芸就索性把被褥盖过了头顶。
知夏叫温芸起身洗面时,带来个消息:“小姐,罗守远正在院里跪着呢。”
温芸敛水的动作滞缓,只觉惑然,蹙眉抬眼:“他?”
“跪着做什么?”
知夏低眉摇了摇发簪,“正是奇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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