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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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没乱说,确实是杭帮菜……是以物美价廉为代表的连锁餐厅,就是跟摄制组想拍的差距有点大。

纪录片,还是想追求一点传统的意境,饭店起码得在建国前就有的,不然差了点感觉。

朋友又提供了另外两家老字号:“知味观和楼外楼。”

然后,他就发出了所有本地人对本地老字号的同款评价:“不过这两家已经不行了,不是我小时候吃过的味道了,差好多……”

摄制组还是想进去,用蔡澜最爱用的一句话来说,就是“烂船还有三斤钉”,再差,底子还是在的。

在楼外楼,摄制组获准进入厨房,重点拍摄了龙井虾仁的制作过程,来都来了,拍摄人员也要吃饭,除了龙井虾仁,还有西湖醋鱼、叫化鸡、东坡t焖肉、蜜汁火方。

龙井虾仁受到了一面倒的好评,新鲜虾仁,只要不乱放调料,别给烧糊了,就很难做难吃。

别的菜都是有人爱吃有人不爱吃,哪怕甜齁了的蜜汁火方,都有人说喜欢,只有西湖醋鱼赢得了一面倒的鄙视。

“就像白开水把活鱼煮熟就捞上来,再浇上一勺糖醋汁。”

“太腥了。”

文案说得最形象:“醋保留了劣酸味,鱼保留了土腥味,两者交相呼应,一口就让我想到西湖底的淤泥。又咸又腥又甜又酸,底下肉还是白白的,调料味是一点都不进。”

有人开始反思自己:“不是说这菜是开国大典时候的国宴菜吗?是我好吃的吃多了,不能理解它的美?”

摄制组后面去了龙井村,拍摄茶叶场景的时候,接待的村里人非常热情,听说他们想吃西湖醋鱼,就说:“你们在这几天?三天后可以给你们做。”摄制组的人都不明白为什么还得要三天,对方解释道:“刚打上来的草鱼,得先饿养,养它三天,肉才不会腥。我们自己想吃的时候,都这么做。现在外面饭店的都不好吃,他们买来直接做了,哪有功夫慢慢养三天,不像自己家好好做。”

做的时候,还是客气了一下,说西湖醋鱼好吃就在那一口调料汁上,没人知道比例和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都是各家按各家的习惯放。

席间,路菲菲跟任红霞说:“感觉还是美食更容易做,不是人人都喝茶,但是人人都要吃东西,选题可以很多。”

“选择多不一定能拍好,还是要看拍摄手法和故事编排。”

路菲菲点点头,本来她是对在历史中消失的菜很有兴趣,想着也许可以像复原红楼菜那样,靠古籍里的描述来做复原,转念一想,那些菜会在历史中消失,必然有其原因。

要么是原料成国家保护动物了。

要么是那个大师太怕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到他死,菜谱就断了,那么复原菜到底正不正宗,也没有一个标准。

要么就是对于现代人来说很难吃,路菲菲小时候对菜谱上的“玻璃肉”“水晶包子”“珍珠丸子”特别向往,脑补的是珠光宝气,闪闪发光的东西,结果,名字里带玻璃、水晶的,食材里必然有大量的糖和猪油,这珍珠丸子的珍珠就是米粒。

确实很难拍出个名堂来。

还是拍能找着实物的东西更好。

跟着摄制组拍了几天,路菲菲就已经感觉到任红霞的优点和缺点。

任红霞的纪录片风格比传统的纪录片要接地气一些,她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过她想要的东西,成本比较高,而且她还总想要换换拍法,改改思路,想要更好。

改革,可能意味着更好,也可能更糟,想要找人支持她不容易。

路菲菲开诚布公的与她谈了一次:“有理想的投资人有,但是不多,像小吴这种只砸钱,不过问太多制作细节的投资人一般目标明确,就是要赚钱,他们更喜欢投电视剧……”

“我明白,这也是一直困扰我的问题。”任红霞说,“我们目前的项目还是很多的。”

路菲菲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工作室要怎么继续运转下去?目前以你的名声能找到投资人,但是时间久了,名人效应的光环消退,又该怎么办呢?还是得有一个长远的发展路径。”

变现能力一直是纪录片的短板,常年以来人们对纪录片的印象都是叫好不叫座,因为很多纪录片的内容都太专业太垂直了,普罗大众是来看个热闹的,如果没热闹看,他们就走了。

“我的想法是,你们可以做一些短一点,但是跟平时生活息息相关的纪录片,比如美食或者大众生活,比如高考,要么做特别唯美的,这个对摄影的要求比较高,要么做搞笑有趣的,这个对文案的要求比较高。这几天下来,我觉得你们团队里的摄影和文案都还可以,交给他们的话,应该能做。”

“高考这个,我一直想做的!”任红霞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眼睛里满是兴奋的光,“有很多东西能拍。”

“是啊,对于有些人来说,是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对于有些人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一个选项,不行就出国,不过高考还是对于参加者来说相对公平的选拔了。”

两人一会儿谈高考,一会儿谈美食,美食比较容易变现,甚至连赞助商家都能很容易的找到,不管是卖吃的卖饮料的,还是卖锅的、卖餐具的、卖食用油的都能完美对接。

路菲菲继续说:“微博已经能上传15秒的短视频了,可以剪辑最精华的部分,把观众引到视频多站的原片上看,这个比较考验剪辑的技术和对片子的把握,时间有限,差一点可能就引不来人了。”

“你说的有道理,剪辑我可以亲自把控……赚钱的话,还有一些商业宣传片可以拍,我相信一定能走下去。”任红霞觉得这个问题不大。

“吃饭了。”主人家喊了一嗓子,结束了这次对话。

桌上有一条西湖醋鱼,据说是原来有人想吃这个菜,昨天晚上又打电话来说有事来不了,取消,正好让摄制组捡了个漏。

这个西湖醋鱼的味道比较重,更接近于开封的鲤鱼焙面,或者说就是糖醋鱼,只要不讨厌吃糖醋鱼的人都不会讨厌它,大家还是吃得很高兴。

等吃得盆干碗净,主人家的手机又响了,他的表情从欢喜,又变得凝重:“怎么又改……行行行,我知道了。”

他把手机塞进裤子口袋,眼睛看着那盘西湖醋鱼,笑了一声:“这人又来了。”

“啊,那怎么办?”文案真诚地替主人家着急。

主人家摆摆手“没事,是他自己先打电话说取消的,我先去看看有谁家还有。”“要是别人家的客人也来了呢?”

“有人是给孩子留的,我问问他们卖不卖。”说话间,人就已经不见了。

文案将心比心,想到自己如果是孩子,会多么难过:“一直等着盼着回家,就为吃一口家里做的味道,结果回家一看,鱼没了,唉,太可怜了。”

摄影大哥没她这么多愁善感,他夹了一块白斩鸡,放在调料汁里蘸了蘸:“楼外楼一盘西湖醋鱼卖一百八,这边卖二百八,一百块钱还不够抵消乡愁的吗?再说又不是没有其他菜了。”

正说着,外面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车到门口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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